话音未落,锃亮的长剑凌空挥来,直接架在淑妃脖子上,吓得她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魏春芳的反应倒比她快些,在姜元义绕过屏风时就提好了亵裤,跳下床榻,颇识时务地跪下,冲姜元义磕头大哭,“求太子殿下替奴婢和淑妃娘娘做主啊!”
“做主?”
姜元义笑了,随意瞥了眼床头的香炉,抬袖掩住口鼻。
禁军统领意会,赶忙上前查看,身处后宫多年,那些个腌臜香料,他一闻便知,“殿下,是催。情香。”
寝殿内衣裳落了一地,二人又赤身躺在一处,任谁看了,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唯独魏春芳仍恬不知耻,抵死狡辩,“太子殿下明鉴!如今眼红淑妃娘娘受宠的大有人在,奴婢不过前来回淑妃娘娘几句话,却被有心之人利用,让人下了这催。情香,以此陷害奴婢与淑妃娘娘的清白!”
自古以来,利用迷香污人清白,陷害妃嫔臣子的案例很多,但也有不少心生邪念的太监利用此物催。情,迷乱心智,好与宫婢对食。
“若要陷害淑妃,也会找个正常男人,还轮不到利用你一个去了势的太监,依孤看,分明是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姜元义嗓音冰冷,说的话不可谓不毒,不等魏春芳继续狡辩,他长剑调转方向,指着魏春芳的眼睛,“你狗胆包天,为了一己私欲,甚至给孤的父皇下毒,这桩桩件件,你还不速速招来!”
魏春芳脸色一白,难道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他只是把大补汤换成了安神汤,姜元义怎么就气势汹汹来问责了?
他哆嗦着唇,“殿、点下,冤枉!奴婢冤枉!陛下日日都要服用大补汤,可那汤药不宜久服,陛下不听,为了陛下龙体着想,奴婢才将大补汤换成安神汤,如此也是为了陛下考虑,奴婢一片真心,天地可鉴!”
“安神汤?”
禁军统领本就厌恶这帮油嘴滑舌的死太监,闻言更是听不下去了,冷哼道,“什么安神汤,能让陛下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吐、吐血……昏迷?陛下他……”
这下不仅魏春芳傻了,淑妃更是觉得天塌了,指着魏春芳,手抖个不停,“你……你居然……”
淑妃这下是哭得梨花带雨,乾贞帝中毒,
魏春芳死罪难逃了,她不能搭上自己,当即做出反应,抱住姜元义的腿。
“太子!太子殿下!我什么都不知道,是这个魏春芳,是他贪图妾的美色,竟然……竟然在我的香炉里下药!都是他!太子殿下可要为我做主啊!”
淑妃名义上是姜元义的庶母,但论年纪,也才三十来岁,加之保养得当,瞧着与二十五六的妇人一般美貌,这一跪一哭,如清水芙蓉,楚楚可怜,就是乾贞帝也得心软。
可惜,姜元义不是色令智昏的乾贞帝,事到如今,他每一步都走得谨小慎微,区区美色,不足以动摇他的心志,他只冷漠地看着淑妃矫揉啼哭,满眼嫌恶,一脚将人踢开。
魏春芳心底一凉,但尚且保留一丝理智。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承认,他居心不良,定期把乾贞帝的汤药换掉,是为了伺机与淑妃行事,但要说下药,他顶多下个慢性毒药,怎么可能下个让人直接吐血,甚至暴毙的毒药?
魏春芳那叫一个冤,赶紧膝行几步,也抱住姜元义的腿,“殿下,冤枉啊!给奴婢一个胆子,奴婢也不敢给陛下下毒啊!更何况……更何况奴婢是陛下的心腹太监,若是陛下驾崩,奴婢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这绝对是有人陷害!”
往日魏春芳没少帮着宁王暗地拉踩姜元义这个太子,如今却把姜元义当成救命稻草,希望对方能为自己伸冤。
姜元义神色不变,“将这对奸夫**带下去,打入地牢。”
这一次,姜元义没有刻意瞒下,很快一行人气势汹汹闯入含凉殿,将淑妃与魏春芳捉奸在床的消息传扬出去,顿时轰动了整座皇城,下至掖庭做杂役的宫人,上至闭门清修的傅皇后,全都听闻此事。
如此,乾贞帝中毒一事也瞒不住了,不等大理寺与刑部调查,到处传言是魏春芳狗胆包天,觊觎帝王宠妃的美色,这才下毒害了乾贞帝。
毕竟,谁会为一个胆敢染指宠妃的太监去争辩呢,真相不重要。
魏春芳这次百口莫辩,到了地牢,免不得一顿毒打,此刻既希望乾贞帝没事,好洗脱自己的冤屈,又担心乾贞帝醒来,因为自己与淑妃的事震怒。
而真正对这场闹剧洞若观火的,只有傅皇后,听到宫人的回话,她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太子终究是乱了阵脚,冒进了……来人,扶本宫去养心殿。”
乾贞帝中毒,危在旦夕,她身为皇后,是时候站出来了。
离开清静殿时,傅皇后又附耳吩咐宫人,让她将消息送到相府,好让傅相提前做准备,另召傅子宁入宫。
这一次,乾贞帝不会有命活了。
自己儿子,她最了解,不出手则已,可一旦出手,就会一击毙命,决不留下任何把柄。
再抬眸,傅皇后眉眼间神色复杂,有快意,又有一丝隐忍的哀恸,最后只剩决绝。
……
不出傅皇后所料,当夜皇宫剧变,诸位太医纷纷表示回天乏术,即便用最名贵的药材,也只能为乾贞帝续上一时半刻的气,如今什么淑妃,什么魏春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位继承之事。
老院使看了眼姜元义,欲言又止。
乾贞帝一死,姜元义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子即将继承大统,顺应天命,那么,即便他们猜测乾贞帝死得蹊跷,也无人敢在这时候站出来指控姜元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