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们在净室里?
傅子宁小脸苍白,有些不敢靠近了,若是真瞧见了那一幕,莫说芙蕖会如何,陛下肯定不会饶恕她。
好在,再往前两步,她就发现了那扇倒在地上碎成好几块的屏风。
不太妙。
傅子宁一鼓作气往里走,池子里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陛下不在,连芙蕖也不在!
莫名的兴奋让她脚下失了分寸,被倒在地上的屏风绊了一跤,正要爬起来,手掌心沾满了细碎的香料粉末,仔细瞧,粉末中还搀着碎布。
傅子宁站起身,狐疑地打量四周,果真让她发现了端倪,就在这狭窄混乱的空间里,居然还有一条,不属于芙蕖的玄色暗纹腰封。
她将那东西捡起,仔细打量,单看颜色尺寸,不属于女子之物,其上又没有象征帝王的五爪金龙纹路,说明,这也不属于姜元义。
这屋里,竟然还有第二个男人来过。
想明白这一点,傅子宁突然就笑了,她绞尽脑汁想要抓到芙蕖的把柄,不惜冒着惹怒新帝的风险,没想到啊,芙蕖竟在大婚前同别的男人苟且!
这腰封,定然是她二人行事之时遗落的,若自己将此物呈上,太后与陛下定会恼怒,厌极了芙蕖,届时文武百官也容不得这样一位品行不端的皇后。
傅子宁一阵狂喜,恨不得立刻
带着证物回去禀告太后,就在她身形即将掠出内室时,余光瞥见了桌上,那身摆放整齐的凤袍嫁衣。
嫁衣是她亲自送来的,一路上,已经不知抚摸过多少次,曾经,她做梦都幻想着能穿上这身衣裳,登上后位,迎接百官朝拜。
直到芙蕖的出现,直到姜元义口口声声说要立芙蕖为后,这些幻想一夕破灭。
可眼下,芙蕖不在了,和别的男人跑了。
奸情已经败露,芙蕖肯定不敢再回来了,这身嫁衣,又轮到谁去穿呢?
鬼差神使的,傅子宁伸手要去碰那身嫁衣,门口忽然响起了宫人的声音,“傅姑娘,如何了?可有见到陛下?”
傅子宁顿时清醒过来,将那男人的腰封收好藏起来,绕过内间的珠帘走到外面,恢复了以往冷冷淡淡的神色,“陛下不在,芙……皇后她要歇息了,你们都退下吧,我且在这儿陪陪她。”
宫人没有怀疑,她们都是太后的人,自然对傅子宁这位太后侄女言听计从,合上门便退了出去。
听着脚步声渐渐离去,傅子宁心底的那股欲望再次被勾动起来,她落好门栓,快步行至内室,毫无顾忌地穿上了那身嫁衣。
因婚期定得匆忙,嫁衣来不及准备,这一身还是傅太后多年前就命人制好的,是按傅子宁的身量来做,今日,她穿上这身嫁衣,格外合身。
望着镜中的自己,傅子宁忽然就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无论如何,明日的册封大典,帝后婚仪,必须如常举行,陛下……需要一位皇后,既然是芙蕖不要的,她傅子宁便接了,也算在群臣百姓面前保住了皇家的脸面。
这才是一国皇后该有的胸襟啊,没人比她更适合那个位置。
傅子宁对着镜子莞尔一笑。
翌日,永宁侯府门庭若市,前后三四条巷子被围观百姓挤得水泄不通,最后还是以李内侍为首,领着两队禁军开路,后面紧跟着足有数十名衣着鲜亮的宫婢,捧着无数奇珍前来接亲。
随着李内侍高唱“吉时到——”,新后便被嬷嬷们簇拥着,缓步走出大门,在百姓们的祝贺声中,仪态万千地上了凤辇。
与此同时,侯府不远处的阁楼上,一双璀璨幽邃的桃花眼,正愉悦地注视着凤辇离去的方向。
有人替嫁,大典如期举行,而他也准备好了即将送给姜元义的“新婚贺礼”,姜国很快便有一出大戏,他也能安安心心地带芙蕖回桑山了。
迟渊转过身,隔着一扇窗,正好能看见芙蕖怔愣出神的模样,一瞬间,他心情又变差了,阔步走到芙蕖面前,“怎么,看着别的女人嫁给你的元义哥哥,很伤心?”
芙蕖还是不说话,甚至一个眼神也不愿意施舍。
昨夜被迟渊劫走后,她就被安顿在这座阁楼上,已经换了新的裙衫,一身俏生生的天水碧色罗裙,配上那张白皙莹润的鹅蛋脸,面无表情,衬出几分不染世俗的清冷。
迟渊知道她还在生气,也不再用言语激她,过去就要牵芙蕖的手,被芙蕖打开了,“别碰我。”
冷战了一夜,芙蕖终于开口说话。
迟渊挑眉,“我这样,你不愿走,莫非,是要我和昨夜一样,抱你走?”
说完,也不给芙蕖机会,作势又要抱她,芙蕖当即跳起来走到门边,躲得远远的,裙摆拂过了男人的手心。
迟渊无奈,虚虚握了握拳,换做以往,他有大把的耐心哄着她,只是现在,以叶憬的身体状况,他不能耽误太久,既怕他们兄妹来不及见最后一面,会抱憾终身,又担心叶憬真的死了,芙蕖的毒就没人可解了。
事关芙蕖的性命,他捏了捏眉心,语气沉重,“乖,就听话一次,就回去见殿下一面,往后,你若仍要离去,我不拦你。”
只要,芙蕖别嫁给姜元义就成,这是他与叶憬最后的底线。
见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芙蕖抿了抿唇,狐疑道,“当真?”
果然,她还是想走。
迟渊忍下心口的酸涩,嗯了一声,看起来,比昨夜冷静许多了。
没人想到真正的皇后会在大婚当日离开,迟渊带着她出城,一路顺畅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