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被他堵得一怔,面上一阵青一阵白,震怒地斥责道:“徐彦,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徐彦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目光阴沉地看向坐在一旁的徐陵。
“今日当着大哥的面,我把话再说一遍,云笙是我的夫人,从前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可往后谁若再欺负她,我绝不轻饶。”
说罢,他再度回眸看向面色铁青的老夫人。
“母亲若是容不下我们,明日一早我就带云笙搬去别院。”
“徐彦!你是想气死我吗?”
“我走了,母亲便不用再生气了。若是连这点家事都理不清,我看也没必要再住在一起了。”
闻言,徐朗眉心一拧,满眼焦灼地开口道:“既是误会,咱们在一处说清了便是,何至于此?”
“误会?”忍耐多时的黄歆面色一沉,猛然冷笑道,“若非云氏行为不端,世子又怎会惦念至此?”
此话一出,厅中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徐彦倏然侧首看向她,眼底闪过一抹嗜杀的冷厉锋芒。
“住口!长辈说话,没有你插嘴的份!”
不等徐彦发作,徐朗面色一沉,厉声斥责着她。
被呵斥的黄歆瞳孔一震,面上浮满了难堪。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她忿然反驳道:“我没有如此不知廉耻的长辈!”
“你!你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
被当众顶撞的徐朗面色铁青,一双手早已紧紧攥起,连指节都捏得喀嚓作响。
眼看着场面失控,陈氏慌忙按住了他的手:“侯爷,有话好好说,怒极伤身啊!”
“是我不知长幼尊卑,还是你们侯府欺人太甚?”说着,她便委屈得红了眼眶,“我堂堂一个郡主,纡尊降贵地嫁入你们徐家,可你们竟联合起来欺负我!”
听着她哽咽的指责,陈氏面色一凝,有些心虚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徐朗也抿了抿唇,没有立即说话。
见他们陷入沉默,黄歆话锋一转,
怨愤地指向云笙:“云笙,你不过是个卑贱的表姑娘,却游走在他们叔侄之间,弄得后宅乌烟瘴气,你就不怕此事传扬出去,害得整个武宁侯府被人不耻吗?”
她的指责掷地有声,一瞬间就让老夫人的面色变得更加阴沉。
眼看事态恶化,徐彦眼底的怒火几乎压制不住,徐朗猛然起身,气急败坏地喝止道:“黄氏,你住口!”
再度遭到斥责的黄歆尖锐地反驳道:“我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你有什么资格叫我黄氏?”
“你……”徐朗被她气得不轻,却碍于身份,不能真的拿她如何,只能神色冷厉地瞪着她。
“够了!都住嘴!”看着公媳二人吵得不可开交,老夫人猛地摔碎了八仙桌上的那只白玉茶壶。
呲啦一声,所有人都被那刺耳的声响震住,纷纷看向了面色铁青的老夫人。
看着她因为愤怒而剧烈欺负的胸膛,徐朗不安地捏紧了掌心。
“她说的没错,这一切都因云氏而起。若没有她,就不会有今日这场闹剧。徐彦,你若还认我这个母亲,还认侯府这个家,就立刻给我休了她!”
老夫人怒目圆睁地望着徐彦,眼底凝聚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闻言,黄氏眼底的泪光一凝,攥紧的手缓缓松了开来,看向云笙的目光瞬间多了几分快慰。
陈氏也悄然侧首,眼底闪动着难掩的幸灾乐祸。
受到如此逼迫,徐彦眸光一阖,眼底交织着悲愤和心寒。
同样倍感煎熬的还有被他紧紧牵着的云笙。听到那一句‘休妻’她心头一震,浑身都覆满了悲凉。
她苦涩地垂下眼帘,强忍着心中的悲苦,不愿在众人面前失态。
大齐以仁孝治国,他若真为自己背弃了家族,必然会被千夫所指。
想到此处,她睫翼微颤,想要挣开他的手掌,可察觉到她的意图后,徐彦却握得更紧了。
“云笙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不会休弃她。母亲若执意相逼,那就请恕儿子不孝。”
说罢,他拉着云笙一块跪下,朝高堂上的老夫人磕了一个头,起身之后神色肃穆地看向徐朗。
“今后就请大哥替我尽孝了。”说着,他朝徐朗鞠了一躬,而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牵着云笙的手,义无反顾地走出了松鹤院。
耳边寒风呼啸,冷冽的风吹在脸上,冻得人面颊生疼。
徐彦一言不发地走在雪地上,握着云笙的那只手却始终没有松动。
回到浮光院后,他神色冷肃地吩咐着韩明:“去套车,一刻钟后我们去春明巷。”
“是。”见他面色凝重,韩明不敢多问,立刻小跑着走向马厩。
“你去一趟书房,将我常用的那些东西带上。”韩明走后,徐彦侧首吩咐起了站在廊下的韩平。
“三爷,您这是……”
韩平不明所以地望着他,眼底满是惊疑和不安。
“我们要搬出去住。”
对上那双幽冷沉重的眼眸,韩平心头一震,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没有再追问什么,脚步一转,匆匆地走向了门扉紧闭的书房。
听到这番对话的枇杷心中一凛,默默地进屋收拾起了他们的衣物。
当回廊上只剩下他们二人时,云笙蓦然红了眼眶。
瞥见她眼底的泪光,徐彦神色一松,轻轻地抚上了她的眼角:“别哭,这不是你的错。”
“夫君,你不该这么冲动的!”
“人生苦短,没必要为了虚名困住自己。既然侯府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另寻清净之地。”
徐彦神色泰然地安慰着她,拭泪的动作分外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