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蒹葭院后,云笙洗了个热水澡,惬意地趴在床榻上,顺手捞了一本书就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枇杷收拾好浴桶,抱着脏衣服出来时,看见的就是她光着小腿,趴在床上读书的画面。
“烛光昏暗,姑娘别伤了眼睛。”枇杷放下衣服,捧着烛台缓缓走向她。
她将烛台放在床头的矮柜上,目光却忽然落在了书页上,待看清那上头的字时,她面上一热,瞬间羞红了脸。
“姑娘,你怎么……看这个?”
不过匆匆一瞥,那让人脸红心跳的词句就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一想起来仍是臊得慌。
从前云笙也看话本,可那些大多是才子佳人的故事,虽不切实际,却也无伤大雅。
可她手上这一本实在是有些孟浪,枇杷羞窘地看着她,眼底既疑惑又害怕。
“诗词歌赋只能陶冶性情,想要勾人,自然得学些旁门左道。”云笙面不红心不跳地翻看着,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姑娘,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书?奴婢竟不知道……”陈氏治家严谨,这样的书怎会出现在姑娘手中,她实在难以理解。
“我在藏书阁里找到的,也不知是谁将这样的书册带了进去,我觉得有用,就顺手带了出来。”
闺中的女子大多到了能出阁的年纪,私下里看些话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兴许是怀着猎奇的心思,看着看着就放开了尺度。
“可这样的书怎能藏在那里,就不怕被人发现吗?”枇杷面上红晕未退,眼底写满了难以置信。
看着她一脸诧异的模样,云笙轻笑道:“你错了,藏在那里才不会被婆子发现。”
“可若是被府里的公子发现了呢?”躲得过丫鬟仆妇,却未必能躲得过几位公子和小厮。
“两位公子都在国子监求学,大多时候都不在府里。况且藏这杂书的地方极其偏僻,寻常人怕是找不到那里。而且,就算被偶然发现,也没人知道这书的主人是谁。”
见云笙说得头头是道,枇杷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姑娘说得有理,可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将枇杷面上的疑惑看在眼里,云笙笑意渐敛,眸光幽微地说道:“许是侯府的嫡出姑娘吧。”
除了侯府的两位姑娘,旁人不可能有买书的门路,也绝不敢冒险把书藏到那处。
“不会吧?”枇杷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面上满是质疑。
“这世上有许多出乎意料的事,就像这书的主人也猜不到它会落到我的手上。”
云笙随手将书合上,唇边再度漾起笑来:“你不必担心,明日一早我就悄悄放回去。”
该看的她都看了,也的确受益匪浅。现在就只差一个践行的机会。
想到此前徐溪的反应,她便知道那机会离自己不远了。
第9章 搭救若不是他忽然出现,她又怎会受惊……
翌日清晨,天刚亮,云笙就去藏书阁还书了。知道她将书还了回去,枇杷悬了一夜的心这才落了地。
可出人意料的是,云笙回来时怀里竟又多了一本更大胆香艳的话本。
枇杷顿时惊住,一张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
地问道:“姑娘,你怎么……又带了书来?”
看着她羞恼的面容,云笙唇角一弯,露出了一抹纯净无邪的笑:“昨日那本大多时候都是点到为止,不如这本详实。既然要学,那就不能一知半解。”
说罢,不顾枇杷满脸的诧异,她从容自得地坐进了碧纱橱里,兴致勃勃地翻起了话本。
正看得起劲,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叫唤。
“云姑娘在吗?”
云笙吓了一跳,立刻将书册藏在了柔软的靠枕下,顺手拿出了搁置了好几天的那本诗集。
“你找我家姑娘有什么事吗?”枇杷去应门时,云笙的心仍不安地跳动着。
“我奉公子之命来给姑娘送些东西。”小丫鬟脆生生地答着,目光越过枇杷,瞄向了水晶帘后的碧纱橱。
听见那一声‘公子’,枇杷立刻后退半步,将人请了进来。“姑娘在里头看书,你进来说话吧。”
小丫鬟进门后,先是恭敬地唤了声“云姑娘”,随后将手中捧着的木盒献上。
“知道姑娘爱看书,公子便选了几本,让奴婢给您送来。”
云笙撩开垂落的水晶帘,含笑接过木盒,扭头看了枇杷一眼,枇杷当即会过意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铜钱,塞进了小丫鬟的手里。
小丫鬟面上一惊,正要推拒时却听云笙笑着说道:“天这么热,劳你跑这一趟,也没几个钱,就当是请你喝碗茶吧。”
听她这么说,小丫鬟这才安心收下赏钱,而后朝云笙盈盈一拜。
“多谢姑娘赏赐。”
“请你替我向三公子道声谢。”
“是。”丫鬟轻声应下,“姑娘若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云笙嗓音轻柔地说着,枇杷送小丫鬟出门后,她便垂眸看向了放在膝上的木盒。
这木盒虽只有四寸长,却是梨花木所制,乃是文人墨客用来收纳书信和名贵画册所用,单这盒子便价值不菲。
盒子里头放着两本书,一本《花间集》,一本《漱玉词》。
她随手翻了几页,见那诗集上多是写离愁别恨,看了几首便觉得酸腐乏味。
比起这种婉约的倾诉,还是话本里的感情更为热烈直接。
想到此处,她轻笑一声将书合上,抽出藏在靠枕底下的话本,继续看了起来。
丫鬟回到清风院时,徐溪正坐在桌前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