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安点点头,随后想了想,斟酌着回道:“咱们的人已经入了南境,分化南境各势力,恰好加上疫病毒的入侵,如今这分化计划是小有成效,只是江南道内的各大势力,反倒是不好下手。”
“无妨,江南道的情况,只要处理了齐家,其他的势力便简单了,”楚延琛并未反驳谢嘉安先前提点的好意,他稍稍点了下头,而后看向谢嘉安,他轻声开口道:“南境的情况不是很好,有些东西便就浮了出来,尤其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人到了绝境的时候,便不会顾及太多,陛下可能容忍世家的野心,可是这野心若是过了那个度,陛下便不会再放纵了。”
他见谢嘉安若有所思,便又继续道:“一些小打小闹的事儿,过了点火,陛下看在娘娘的面上,也不会多深究,毕竟你们谢家这么多年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殿下已经正位,若是轻易动了谢家,总会给储君带来些许损害的。”
“但是,陛下如今还算是春秋鼎盛,最见不得有了放肆想法的臣子。这事儿,你好好想一想,如今还有点时间,你想想该如何处理。”
谢嘉安抬眸看向楚延琛,低沉的话语从口中吐出:“你这是要替我们谢家遮掩?”
楚延琛笑了笑,摇摇头,他小声道:“算不得什么遮掩?毕竟都是世家。”
他的双眸微微转动,透出一抹深思,而后看向谢嘉安,面上的神情略微沉重,他轻声道:“谢大人,这事儿,你最好马上同谢相爷通个气,怕只怕这里头,浑水摸鱼的不仅仅是你们谢家人。”
谢嘉安不由得一愣神,但很快便就回过神来,他面色微变,而后站起身来,对着楚延琛拱手一礼,道:“多谢,我有事,便就先告辞了。”
楚延琛见着谢嘉安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他的心思沉沉,只希望这事儿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齐家三老爷出殡这一日,天空飘着细雨,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天尚未完全亮。齐家已然是灯火通明。
“胡闹!这老三白事的帖子,你就没递一份给钦差大人?”齐老太爷瞪着面前的齐二爷,脸上是一片难看的神情。
齐铭晰略微一顿,他的心头满是愤懑,可是脸上却还是一片恭谨,解释着道:“父亲,三弟也算是那钦差大人害死的,咱们齐家还请他来,这不是让人打了一边脸后,又伸了另一边脸给人扇?咱们齐家的面子......”
“你脑子是猪脑子吗?咱们齐家是因为忧心民众才误盗赈灾钱粮,便是有罪,也是为民而罪。请了钦差大人来,更能体现咱们的不心虚,也能让人看看官府的逼迫?你不递帖子,这不是明摆着咱们心思不正吗?”齐老太爷厌恶地看了一眼齐二老爷,只觉得脑门气得一抽一抽的。
听到齐老太爷的话,齐铭晰想了想,轻轻咳了两声,而后小声道:“那孩儿这就让人去请楚大人来?”
“都这时候了,你请神呐!”齐老太爷挥了挥手,而后沉思片刻,轻声道,“好在,早有一份安排在,若不然,便是让你这猪脑子给坏了计划!”
“计划?”齐铭晰疑惑地看向齐老太爷,不解地问了一句。
齐老太爷摆摆手,而后冷笑一声,道:“这就不用多说了,反正说了你也不懂。你先下去吧,接下来的事儿......我自有安排......”
“是。”
天光乍亮,一行官府中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行至齐家。
今日是齐三爷出殡的日子,齐家本就是江南道一带的地头蛇,这般日子,纵然知道齐家前段时间经过了官府查抄,可是这不没定罪吗?自然便也就无人当一回事,该来悼念的,便就还是来了。来的人还不少,齐家的院子够大,却也是满满当当的人了。
此时,院子里的众人看着随同官府中人,一身官服的齐四公子,心头均是浮起一丝的疑惑以及一抹看好戏的好奇。
“齐四,你这是......”齐六公子齐宇阳当即喊了一声,只是看到齐宇飞身上的官服时,未出口的话,便就堵在了喉咙间,他的眼中满是震惊,这不过是短短两日,那一位身份低微的外室子怎的就成了官府中人?
齐老太爷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他的眼中显露出一抹一闪而逝的笑意,随后上前一步,对着齐宇飞,拱手一礼,道:“小四,你这是......”
“老爷子,今日咱们这是不论亲疏,只是秉公办案。”齐宇飞眼中是一片漠然,冰冷的眼神扫过灵堂上的众人,落在灵堂中的棺木,他的心头略微一抽,一股闷闷的抽痛感陡然出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捧着的一纸文书递上,开口道:“齐老爷子,齐家三老爷盗用赈灾钱粮的案子结了,只是人以死谢罪了,钦差大人念及齐三爷已然认罪,便不予追究更多。但是,该定的罪,还是得定,这一纸文书......”
听到齐宇飞的话,齐老爷子仿佛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他身形微微一晃,身后的老管家迅速扶住齐老爷子,随后便听得齐老爷子颤颤巍巍地开口道:“小......齐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齐宇飞听着四周的窃窃私语,冷着脸微微一点头,而后便随着齐老太爷往后院的书房里走去。
入了书房,门一关,便见着齐老太爷刚刚那一脸凄楚的模样变了个样子,登时间就是一片冷漠,他看着齐宇飞,呵呵一笑道:“不错,不错,看来,楚延琛是将你纳为己用了。”
齐宇飞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齐老太爷,他低声应道:“正如您所说的,他要拿下齐家,就必须推出一个齐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