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罪。”楚延琛淡淡地应了一句,他面上应景地露出一抹愧疚之色。
宁惠帝对于楚延琛面上的神色视而不见,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开口又问道:“朕记得,今日并未宣你入宫,不知楚卿因何入宫,又为何到了青竹园?”
他这话问得平淡,但是出口的问题却是异常尖锐。楚延琛不能说是与福慧公主相约而来,毕竟他们俩确实是毫无私情。前半句的因何入宫,尚还好编个理由,只是这后半句的为何到青竹园,却是不好回答。
一个不小心,只怕是要连累他人。
“回陛下,臣......”楚延琛脑中思绪纷纷,数个想法转瞬而过,他不可能沉默许久,只能斟酌着回答。
然而就在他开口回答之时,殿外有内侍大声通禀道:“回禀陛下,二皇子殿下求见。”
宁惠帝眉头一挑,倒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二皇子会来凑热闹,他想了想,皱着眉头道:“朕现下有事,让他先回去吧。”
高公公听见宁惠帝的吩咐,躬身应道:“是,奴这就请二皇子回去。”
看着高公公走了出去,宁惠帝又将目光落回楚延琛身上,冷淡地道:“说吧。”
“回陛下,臣今日入宫,是......”
他的话说到一半,又见高公公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着宁惠帝躬身行礼,而后凑近宁惠帝的耳边,小声私语。
宁惠帝面上的神情一凝,而后又沉着脸,点了点头,道:“把他喊进来。”
很快,内侍宣进。
一名身形略微单薄的少年郎走了进来,眉宇间与福慧公主有三分肖似,面容秀雅,面上神情稍显焦躁,这便是福慧公主的同胞弟弟赵勤暄。
赵勤暄入了大殿,对着宁惠帝躬身一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宁惠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入殿的赵勤暄,虽然心中稍有不虞,但是面色还是有所缓和。宁惠帝的子嗣不多,倒也不是没有子嗣出生,不过是养不大罢了,故而如今真正立住的也不过是一女三子。而其中最为优秀的便会福慧公主赵清婉与二皇子赵勤暄。
赵勤暄是赵清婉一母同胞的弟弟,正是皇后所处的嫡子,在宁惠帝的心中分量自然不同,而赵勤暄也算是不负宁惠帝的精心培育,成长得出类拔萃。
唯一令宁惠帝不满的地方,便是赵勤暄的身子骨不大好,当初皇后生他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早产。故而赵勤暄自出生起,身子骨就不结实,虽然皇家精心调养,却也免不了一年病上两三场。
宁惠帝收敛了心中的怒意,稍显冷淡地看了一眼赵勤暄,开口问道:“你刚说有什么紧要事,要同朕说的?”
赵勤暄低头瞥了一眼楚延琛,见着楚延琛一脸淡漠的神情,他心神一动,随后对着宁惠帝躬身,恭敬地道:“回父皇,儿臣来此,是为楚大人来的。”
“今日楚大人会入宫,是受儿臣邀请。”赵勤暄想了一下,而后斟酌着言语道,“儿臣平日里,对楚大人的学识极为钦佩,只是不知该如何与楚大人请教。听闻楚大人是一个风雅之人,故而知晓宫中进了一株稀罕的绿玉牡丹,儿臣便想着借此机会,请楚大人入宫赏花,也以此与楚大人探讨一番。”
“只是,没想到,楚大人会因此遇上了皇姐,故而冒犯了皇姐。”
听着赵勤暄的话,宁惠帝的双瞳微微一缩,眸中闪过一抹寒芒,而后意有所指地问道:“秉德,你是说,今日楚卿入宫,是受你所邀?”
秉德是赵勤暄的字。
赵勤暄点了点头,肯定地回道:“回父皇,是的。”
宁惠帝的双眼扫过脸上未有任何变化的楚延琛,而后视线又绕到赵勤暄的身上,眸子里透出一抹复杂的神色,随后轻声道:“既然如此,怎么只有楚卿一人在青竹园?”
二皇子赵勤暄似乎早有预料,他不慌不忙地回道:“回父皇,儿臣本是要去的,只是途中稍感腹中不适,故而前去更衣,儿臣令身边的小喜子先去青竹园告知楚大人一声,未曾想小喜子半途扭了腿,这才耽搁了时间。”
赵勤暄的面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神色,眼中满是歉意,而后又对着宁惠帝深深地躬身一礼,道:“父皇,此事,是儿臣行事欠妥,还请父皇责罚。”
宁惠帝扯了扯唇角,眼底带出一抹讥讽的笑意,但是他并未对赵勤暄有丝毫的怒意,反而是透出一抹柔和,而后叹息道:“秉德,你可知,楚卿犯了何事?”
赵勤暄抬起头来,与宁惠帝的双眼对上,他惊诧地道:“不是说楚大人撞见了皇姐,无意间冒犯了皇姐。父皇,无心之失,想来皇姐也是不在意的,还请父皇饶了楚大人。”
待听到赵勤暄的回答,宁惠帝抬眸盯着他看了片刻,从二皇子的双眸中看到的均是真切,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好了,这事,朕知道了,你先回去。”
“父皇,楚大人他......”
赵勤暄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宁惠帝却是不想再听了,他摆了摆手,道:“行了,你先回去吧。这事儿,朕心中有数。”
赵勤暄侧目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楚延琛,眼见着宁惠帝面上染上一抹不悦,他的耳畔传来高公公的小声提醒:“二殿下,陛下也是关心您,您先回去歇着吧。”
赵勤暄心头一叹,知道宁惠帝是有了决断了,他匆匆来此并非是为了楚延琛,而是为了他的母后,如今,能做的都做了,再闹腾下去,怕是要惹得父皇厌恶了。他只能无奈地躬身行了一礼,道:“是,儿臣这就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