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悬崖比我们所处的地势高,上面视线受阻,看不到有没有人。但我想,若是在西荒沼泽外布防伏击的话,那里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考虑两个问题:第一是怎么过去,飞过去不太现实,肯定没那么简单;第二,对方会怎么对付咱们,在哪个时间点对付咱们——是刚冒头,还是走到中间,或是已经到对面山壁向上爬的时候,这里面,一定有一个最薄弱的环节。”
她一板一眼,脑子都用来分析,风惊濯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平复,本来不想说,可看她一点没后怕的样子,就忍不住:“以后再有探路,让我去。”
宁杳:“哎你……个人恩怨,不带质疑能力的。”
风惊濯说:“不是质疑你能力。”
那是什么?宁杳疑惑地望着他。
风惊濯摆手:“算了算了算了。”
他不跟她纠结这个问题,多说两句,只会把自己气死:“从前,西荒沼泽外面并非深渊,是一望无垠的平地。你说据对面山壁不算很远,我想这条深渊,是苍龙自己挖凿所成。”
想想也是,哪个当领导的喜欢被人对着干,更何况这还不是个人,是一处地方。自己不喜欢什么,它就反着来,治不了它,还不能想别的办法吗?
你不是喜欢外人吗,那就让外人进的来,出不去,出去就摔死。这所谓的保护屏障,也就废了。
宁杳感慨:“原来是自己动手挖的,怪不得,那么平整。”
风惊濯微微笑了一下,问:“你方才探出去看,两崖之间,有风流动吗?”
宁杳一怔,确定道:“没有。”
是啊,这么高的峭壁,必然有回风,刚才那一瞬就觉得平静的哪不对劲,一提醒才想起来,是没有风。
风惊濯说:“没有风,是因为两崖之间,有龙鳞桥。”
宁杳不知道龙鳞桥是什么东西,但高低是有“桥”的作用,不过,肯定不是个正经好桥:“我们想出去,不走这桥行不?”
风惊濯摇头:“龙鳞桥是桥,也不是桥,它是攻击性武器。龙鳞桥之外,皆是死地。”
宁杳揉了揉脑袋:“那可麻烦了。”
这龙鳞桥,你走吧,相当于上了人家的钩,走在人家手掌心里,丧失所有主动权,很容易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不走吧,那就困死在这,进不得,退不得。
反正,桥就摆在这了,看你上不上吧。
权衡再三。宁杳说:“不考虑外在攻击,只是过桥,你有把握吗?”
风惊濯道:“十足把握。”
“那走。”
“确定?”
宁杳说:“确定啊,我是没想到,苍渊的第一战竟然是个阳谋,既然对方这么坦荡,咱也光明正大呗。”
上,才有机会,谈得上翻盘;不上,可就真什么都没有。
风惊濯也不多说,直接牵起宁杳的手:“龙鳞桥无形无色,能下脚的地方不多,你跟紧我,别踩空。”
“好。”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喉结轻滚,千言万语,化作手上更添的力气,从抓握,改为十指相扣。
然后转身踏出结界。
西荒沼泽外,天辽地阔,一轮幻日正当悬。它比太阳小,精光如豆,炽热刺目,岩壁上一片灼烈的金光。
一出结界,脚下悬空万丈。深渊近处,四周都是晃亮的黑岩,岩缝中斜长冒茬的野草;再向下,昏暗模糊,直至完全漆黑。不知这深渊究竟深几丈,日光都照不透。
风惊濯向右跨前一步,触底反震,他心中有了数,迅速扫视,前方空气中一点闪过一丝极细的灵光,他当即踏上,手上用力将宁杳拉出,站在他方才站过的地方。
他们完全出了西荒沼泽,立于万丈深渊当空。
风惊濯找路,宁杳自觉承担戒备的活,右手立掌,面颊始终紧绷:四下探巡一圈,仍空无人烟,再向上看,对面那高高崖顶上静悄悄的。
宁杳慢慢握紧风惊濯的手。
情况比想象的还艰难,龙鳞桥,顾名思义,就是由龙鳞构成的桥:没有桥面,没有望柱栏板,只有散落不成规律的龙鳞,甚至不熟悉龙鳞的人,根本看不到。
而这龙鳞,也不过一个鸡蛋大小,可踩的空间小到离谱。
就这样,还仅仅是过桥,不知对方会发动何种攻击。
风惊濯觑准方位,再跨前一步,宁杳紧跟。这两步后,离西荒沼泽结界已经差出三个身位。
“杳杳,跟紧了。”
风惊濯轻晃宁杳的手,步伐加快,不复最开始的谨慎试探,一次连走两三步。
他们已经走到两崖中间,正可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宁杳心愈发紧提。
“嗖——”
尖锐铮鸣声划破空气,宁杳迅速转头:声音来源处空无一物,但爆裂的灵力,正以极快的速度逼近。
钝钝两声,宁杳指尖接住一片将要滑擦过她脸颊的龙鳞,风惊濯空着的手亦捏住一片。
他手腕一扬,鳞片“噗”地打入对面山壁,只露半枚在外边。宁杳心念一动,学他的样子,指尖发力,鳞片落于风惊濯那片稍上一点的位置。
这样也好,山壁平滑,多两个着力点,管他用不用得到,总比没有强。
“嗖嗖嗖——”
随着五声刺耳的破空声响,龙鳞再次从刁钻角度飞来,这次速度比上一次还要快,第一枚打的是风惊濯眼睛,第二枚是他的太阳穴,第三枚正冲背心而去,还有两枚,一时辨不清方向。
宁杳猛地反应过来:他们两个手牵在一起,面对龙鳞暗器,除了用空着那只手接,只能动身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