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宝瑰顿足,无不遗憾:“竟还是来晚了!山神他已经陨落了……”
宁杳朝风惊濯走,都没看崔宝瑰一眼:“把你号丧的语气收收,人家还没死呢。”
“是吗?”崔宝瑰紧忙上前,“但是他没反应啊,我们说话他都听不见。”
他指着风惊濯心口血迹,一脸“这就是证据”的神色:“你看,他分明催动了烹魂锥,他是要将它内化把自己溶了!”
宁杳手指探于风惊濯鼻尖下:“有气。”
有气啊,崔宝瑰歪头仔细瞅瞅:“我知道了,他动用了极大的念力,沉入识海,若身侧没有危险,就不会醒。”
宁杳道:“所以咱们两个的气息,被他归为安全的一类?”
“看来是的。”
“他不醒不太妙,”宁杳看过风惊濯身上伤口,他重伤待治,不宜多拖,“就算他不是自尽,这么大范围的使用精纯念力,也会造成不可逆回的损伤,和耗命没有区别。他自己不醒的话,咱们要想个办法把他叫醒。”
崔宝瑰提议:“要不给他个大嘴巴子?”
宁杳:“我想给你个大嘴巴子,还有没有正常人用的办法?”
崔宝瑰说:“又快,又不伤人伤己,这是最好的办法。”
“那你打。”
崔宝瑰摇头:“我不,我是个斯文人。”
他可真婆婆妈妈,宁杳沉着脸,转头对风惊濯扬起手。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打脸伤和气。何况山神刚刚给她送了礼,这人情还没还,她转头先给人一耳光。
宁杳放下手,改为掐住他侧脸,狠狠拧了一把。
第28章 毕竟疯过,估计没根治,……
*
风惊濯陡然清醒。
沉入识海中,身侧还残留杳杳刚离开的温度和气息,令他安心,直到被唤醒,落襄山上也并无异动。
这一醒转,熟悉的人又在身侧。他怔怔摸一下红肿紫青的脸。
杳杳掐他。
一个念头倏然炸开,慌里慌张手足无措:“我……我……”
搜肠刮肚,哪还有资格说什么呢,风惊濯双膝一弯,对宁杳跪下。
他只敢道歉,连声杳杳也不敢叫:“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你,你杀了我罢。” ?
宁杳和崔宝瑰都愣住。
宁杳先反应过来,不受他的跪,蹲在他身侧:“风惊濯,你醒醒,我是宁杳,气运之神。”
他小心翼翼听着,像在分辨什么。
宁杳问:“想起来了吗?”
风惊濯摸了下脸,低声:“你,你没有……”
宁杳:“对,我没有敌意。你刚才沉入识海,太危险了,必须要叫醒你。”
“哦……”风惊濯说,“谢谢你。”
望着他青紫一片的侧脸,宁杳心虚,伸手扶他:“不用谢,我扶你起来,还能站得住么?”
真可惜,山神这容貌,这气质,这能力,都是顶尖。但毕竟疯过,估计当时没根治,时而还犯。
风惊濯微微启唇仰头。
她手上有暖融融的温度,靠近时,他不经思考伸手去接。
大脑白了一下,碰到她之前,倏然缩手。
宁杳的手自然而然落在他手腕下,隔着衣料,礼貌疏离地向上微托。
崔宝瑰其实也伸手了,但是看风惊濯半身血迹,实在没舍得自己新换的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撤回一个手,用嘴圆场:“乏力,哎呀呀,他这是乏力,念力范围太大了,一下就腿软了。”
宁杳说:“我知道乏力。”
怎么,她还能大脸的觉得山神特意跪她?
风惊濯一直没出声,小心躲开宁杳的手,才说了句:“我脏。”
宁杳不在乎:“我不讲究,衣服脏了洗呗。”
崔宝瑰皱眉:“你内涵我吧。”
宁杳送他一个微笑。这会空挡,风惊濯半避她的手站起来。
他抬头对着自己,很快又低下。
转而向着崔宝瑰,语气稳定多了:“你们怎么来了,有事找我么?”
崔宝瑰“哈”一声:“还‘有事找我’么,我们要是不来这一趟,神界今夜就陨落了一个神好吗?”
他指指风惊濯胸口:“你这是怎么弄的?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风惊濯道:“不小心。”
崔宝瑰撇撇嘴,大为不信,但没吱声;宁杳说出来了:“这样的流血量,怎么可能是不小心,他敢问,你还真敢答啊。”
风惊濯垂眼,做错事的孩子,畏惧大人未知的态度。
宁杳摸摸嘴唇。
她当山主太久,身边人一个比一个皮实,所以讲话一向直快。这山神,虽然年岁比她大,资历也比她老,但脆弱的像个琉璃人,让她心中保护欲蹭蹭上涨:“哎,没事,我不是说你……这不心疼你嘛,伤这么重。”
风惊濯问:“……你心疼我?”
他失神的眼中都有光了,细弱胆怯,都不敢真的烧起来,如果回答一句“其实我就说说”顷刻间就能吹熄这光。
宁杳就没说。
崔宝瑰出来打圆场,就是打的不怎么地:“一般说‘我不是说你’的真正含义是‘我就要说你’。”
宁杳:“请闭嘴。”
这一节算是岔过去。风惊濯松下口气,不得不暗暗掐自己,让自己打起点精神:“气运之神,抱歉,我方才神思恍惚,疯疯癫癫,冒犯你了。”
宁杳说:“不冒犯,但你疯疯癫癫的话,不适合一个人待着。你跟我们走……”
又来了,当山主的老毛病。宁杳换了句:“你想不想跟我们走?”
风惊濯心脏紧缩。
他这辈子唯一所求就是跟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