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做一件事,我保你不被拉斐尔影响。”
谢言竹忽地一笑,“保我不受影响?你就这么确定,我现在完全摆脱了拉斐尔医生的控制?”
极乐心一梗。
谢言竹笑得斯文克制,胸膛轻轻震动,“还有,就算我已经彻底脱离拉斐尔的掌控,你凭什么将这件事当做交换筹码?”
他轻飘飘瞥了眼怔忡的白发少年,“除非你计划的前提,是以这一轮循环失败为代价,重启下一轮循环。”
极乐脸皱巴得像一个橘子。
谢言竹戏谑道:“你看,急于求成的一句话,就让我套出这么多信息,还有另一句话我没套而已。”
“想听我继续套吗?”
“不了不了。”极乐忙不叠摇头,却并没有一丝落于下风的惊慌。
“我为什么一定要重启下一轮循环——”
他慢吞吞说了一句,“这其中的理由,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对于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语,谢言竹一顿,最后竟是他率先服软,叹了口气,后背一仰靠在绵软的枕头上。
“行,是我输了,打从这一轮特殊的循环开始,我就没有任何赢面。”
谢言竹满脸郁闷,这丝苦恼也仅仅浮于表面,水过无痕般被他很快收敛,露出与以往无二的轻佻笑容。
“你不妨先告诉我,上一轮循环发生了什么。”
谢言竹无辜地说:“我死得太早,对后面的事一无所知,醒来就是这一轮循环了。”
极乐没忍住吐槽,“不是,你认的输凭什么要我解释?”
话虽如此,他却知道这是共享给盟友的必要信息,也是双方差距过大却偏要合作的弊端,将情报白送出去还是有些不甘。
极乐颐指气使,“那你先告诉我拉斐尔对你还有没有残余影响,以及保证不在林归伞面前拆穿我真面目。”
谢言竹:“没影响,我保证。”
“不过你信吗?”
“信不信你别管。”极乐理直气壮,“走个形式过场,让我显得没那么亏。”
谢言竹:“……”
极乐见他明显噎住,心情好了不少,说回正题,“关于上一轮时间循环。”
“在你死后,我们几个依然决定逃出邪神领域。”
“而且是当天即逃。”
谢言竹:“不是,连一刻都没有为我的死亡哀悼?”
极乐下意识接话,“立刻赶到战场的是——”
“啊不对,话题跑偏了。”他埋怨似的瞪了眼谢言竹,随即清清嗓子,“护士把你的死当成我们干的。”
“拉斐尔那厮要将我们分别关押,这是逃院的最后时机。”
“所以我们当机立断行动了。”
极乐笑眯眯地说:“逃院过程起初还挺顺利,直到晓天仪故意带错路,和每一次循环一样,到了她妹妹那栋废弃别墅。”
“拉斐尔唤来洪水,林雨停用增殖的草木勉强挡了挡,本来以为晓天仪会杀了所有人重启循环,没想到萧夺悄无声息被林雨停污染。”
“横插一脚,引发了神降。”
极乐骄傲挺胸,“还是我机灵,最后关头将林归伞推出循环,笑看拉斐尔和林雨停狗咬狗。”
“导致这一轮循环从一开始就产生偏移,林雨停受伤沉睡,而你不知为何被拉斐尔故意放过,获得清醒。”
“事情就是这样咯。”
谢言竹足足沉默了十几分钟。
他好像说了很不得了的一段话,但又好像没什么大不了。
“所以。”谢言竹整理信息,“关键就在于保留记忆的林归伞,在逃出领域的最后时刻打破循环。”
极乐目露赞赏,“嗯呐,你一下就抓住了重点嘛。”
谢言竹远没有他那么乐观,“另一个关键是,在拉斐尔面前隐瞒林归伞拥有记忆这事。”
“隐瞒不了,他早就发现了。”极乐耸肩。
谢言竹细长的眼睛睁大,苏醒以来第一次展露剧烈情感波动,“那还怎么玩?”
极乐噗嗤一声笑了,“现在真正的情形是,除了下线的林雨停,以及我们可怜的小伞伞,你我和拉斐尔,所有人都拿着明牌。”
“我掌握着林归伞,拉斐尔拥有绝对的强权,谁都不想掀桌。”
“以逃出疯人院这件事为终点,过程随意发挥,各自布局,就看谁能更胜一筹。”
“而你,谢言竹。”
极乐终于流露他属于异类的冷酷,审视谢言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工具,“意料之外的变数,拉斐尔的众多手笔之一。”
“我之所以免费告诉你这么多信息,可不是信任与利益能概括的。”
极乐盘腿坐在旋转椅上,身子歪歪斜斜转了个圈,像个摆弄玩具的小孩,摇晃手指灿烂笑着说:“我需要你搅浑这一池水。”
谢言竹敛了所有表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不明白吗?
即便觉醒了自我意识,他仍被当做一颗棋子,在棋盘上自由行动的变数。
谢言竹自嘲,“这就是拉斐尔医生解放我的理由吗?”
极乐语气陡然淡漠,“祂怎么想的,我不知道。”
不,真正的理由他知道。
只是不想说而已。
……
表面上与拉斐尔合作,瓜分林归伞的所有权。
实则他的投影被那庸医当做人质胁迫,只有当他抢回投影才能达成真正的目的。
让林归伞成为他的替死鬼。
因此,极乐一边稳住林归伞,嘴里说着什么提防拉斐尔,打破时间循环带病人逃出疯人院,与拉斐尔一起演她。
暗地里找到了另一个变数谢言竹,挥起锄头撬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