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让他回忆起,曾经因污染而分裂出好几个人格的事实。”
极乐补充,“当然他根本回忆不起来的,毕竟是上一轮循环的记忆,只是要引起他一个模糊的印象。”
林归伞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你继续。”
极乐伸手指向她,“由你来扮演谢小姐。”
林归伞结结实实愣住。
极乐就像没看见,继续思索道:“谢教授就交给晓姐来演吧,毕竟他俩虽然性别不同,却是同样的凶手角色,这算不算地狱笑话?”
“至于谢某和谢总,只能分别交给陶泽和萧夺。”
“气质上萧夺比较符合谢总,但我觉得谢某更能对应他的孤立处境。”
“最后小谢这个角色。”
极乐手上不停,哗啦一声撕下剧本一页纸,手指灵活翻飞,三两下折叠出一辆赛车。
“这么有童心的角色当然我来演啦!”
极乐见林归伞半天不说话,眉头紧锁似在沉思的模样,只能偃旗息鼓,好声好气打消她的疑虑。
“拉斐尔知道你拥有上一轮的记忆,你知道他知道,他也知道你知道他知道。”
极乐自己先说不下去了,抓了抓头发,“什么鬼你知道他知道的?”
“反正就是大家都知道你拥有记忆,演这出戏的目的一是为了忽悠拉斐尔,让他以为我们的行动方针在第一层,亡羊补牢。”
“他在第二层,守株待兔。”
“而我们实则在第三层,将计就计。”
“至于第二个目的,就是解决谢言竹的病根,引出污染源也好,跨越心理阴影也罢,结果殊途同归,都是让他不必重蹈上一轮自杀的覆辙。”
林归伞起先云里雾里,但这一句她听懂了,记在心里。
“好。”她说,“改写be剧本,我们已经跳过了陶泽的火灾cg,连带着萧夺被林雨停污染一事也不会发生,只要避免谢言竹的自杀结局,剩下需要担心的就只有晓姐。”
她不是没有心生疑窦,既然谢言竹的ptsd源自上一轮循环被污染,那么在污染发生以前,他最初的病根是什么?
但极乐的话语实在太动人心弦,她没有深思下去。
“我相信你。”
林归伞看着极乐那双澄澈的紫眸,认真道:“这一次一定能全员无伤通关,逃出疯人院。”
……
疯人院的夜晚总是寂静无比。
这里是负一层,月光照不进来的地底深处,唯有走廊昏暗幽微的光线透过观察窗,清幽投射下一道光斑。
水龙头的滴水声尤在耳畔,除此之外寂静到听不见任何声响。
忽然,一道怪异的影子一闪而过。
谢言竹敏锐察觉光线变化,睁开眼睛,掀起床单一角,坐起身警觉道:“谁?”
门口毫无声息,却错觉般传来一串小孩的清脆笑声,赛车模型的影子在墙上呼啸而过。
谢言竹手指一紧,床单被攥出深深褶皱,面上却不善地眯起眼睛。
“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他小心翼翼下了地,来到门口,透过观察窗往走廊看去,尽头闪过一角衣摆,像是有一个小孩抓着汽车模型飞快跑过。
疯人院哪来的小孩?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睡迷糊了,是不是幻觉和梦境都不知道。
二是来者不善,背后有人捣鬼。
谢言竹推开门追了出去,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无聊?
走廊灯光昏暗,深处陷入一片浓郁阴影里。
谢言竹独自一人,能听得到他的呼吸心跳与脚步,伴随孩童止不住的笑声,在寂静中衬托得更显嘈杂,吵得他心烦意乱。
追着那道扑朔迷离的小孩身影,他终于在一个拐角死死拽住一截衣袖。
孩童笑声戛然而止。
谢言竹狠狠呼出一口气,要将他翻过来一睹真容。
只是这小孩虽然瘦弱,身形未免高了些,接近他鼻梁的位置。
谢言竹看到了一张,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五官更加女性化,不如说他原先以为的小孩居然是一名少女。
谢小姐在对他微笑。
“!”
谢言竹惊慌失措地后退几步。
这人是谁?
为什么跟他长得几乎一样?
他神色惊疑,却见谢小姐已然消失在走廊,孩童笑声阴魂不散地响起。
“小孩,我不陪你玩了。”
谢言竹强笑着说,不管不顾往自己房间的方向闷头冲去。
笑声空灵飘忽,时而近在咫尺传入他耳畔,时而飘远到他的前方,似乎正在疑惑。
墙上呼啸的赛车模型影子也停了下来。
谢言竹暗自松了口气,回去的路上,他路过了其他病人的房间。
写着萧夺名牌的病房里,谢某浑身被拘束带捆绑,不怀好意目送他低头匆匆走远。
陶泽的病房中,谢总同样注视着他。
谢言竹全当自己没看见,脚步越走越急。
他陡然停下,瞳孔颤抖着,目睹本该是晓天仪所在的房间,一截小小的观察窗内。
谢教授将刀子捅入小孩的心脏,半边身体被血液染红,仰头露出尚未沾染脏污的脸,冲他露出一抹斯文儒雅的笑。
“嘻嘻。”
孩童的笑声适时响起。
“你不记得我了吗?谢教授,明明你杀了我。”
“就像这样——”
砰!
赛车模型的影子骤然放大,谢言竹恍惚间以为他被撞到,周遭天旋地转。
艰难稳住身形,他疾言厉色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
小谢轻笑道:“我是你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