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是杀害爸妈的凶手,我才是。”
“为了不让我自责,他默默揽下这桩罪名,任由我误会他甚至伤害了他。”
“他只是想接我回家而已。”
林归伞说到这里,神色渐渐变得迟疑,蓦地想起上一轮循环的最后,那庞大到遮天蔽日的怪物向她坠落的画面。
紧接着,她表情一阵恍惚,再次扬起幸福而迷幻的笑容。
“哥是爱我的,祂在迎接我,回到祂的身边。”
极乐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来,换做从前的林归伞,绝不可能信任一个非我族类的怪物。
但他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挤出一道生硬的弧度,“好,你想怎么做就去做。”
辞别林归伞,极乐快步穿梭在走廊。
路上遇到的护士投来疑惑目光,在他即将离开病人区域时拦了下,被他不耐烦一把挥开。
碰!
极乐粗暴地,一脚踹开医生办公室的门。
拉斐尔坐在办公桌后,那副装饰用的银框眼镜摘下来,挂在胸前口袋里,此刻正放下一叠纸质报告书,神情微妙地看着他。
“怎么了?火气这么大?”他语气无奈又无辜,“如果是为昨晚的事,可别指望我道歉。”
极乐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关上门,本该尽职阻拦他的护士晃了晃脑袋,呆呆地回到工作岗位。
“林归伞被林雨停污染了。”
极乐直接道明来意,往办公桌上一坐,仗着高度优势俯视拉斐尔,眼睛眯起压低了声音,“你故意的?”
拉斐尔惊诧地瞪大眼眸,“为什么总是怪到我头上?”
极乐冷笑道:“如果不是你昨晚逼得太狠,林归伞又怎么会不管不顾接受林雨停?”
“可事情的起因,不是你导演那出戏,想趁我不注意时夺回投影吗?”拉斐尔微微歪头,装作不解地问。
极乐话音一哽,跃下办公桌,原地打转了几个圈,随即一扭头瞪向拉斐尔。
“报复我的手段有很多,你却偏偏选了最糟糕的那个。”
拉斐尔微笑着说:“那你恐怕误会了,这件事的确与我无关。”
他清澈的蓝眸弯出一道温和弧度,金色碎发如暖阳般散落,那张薄唇中吐露的话语却冰冷到不含一丝情感。
“林归伞拥有林雨停的心脏。”
“这就注定了,只要那颗心脏还在跳动,她终将回归祂的神躯。”
“只是这个过程漫长而煎熬,或许还有你我这样的存在来搅局。”拉斐尔看了眼极乐,继续说,“而那次林雨停的真身降临——”
“无疑加速了回归的进程。”
极乐陷入沉思,忽然抬眸视线直直看向拉斐尔,“心脏这件事,我是在聊天频道听林雨停说的。”
“但我不认为祂会主动告知你。”
“说起来你见过的人类不知凡几,为什么独独对林归伞的痛苦与绝望如此执着?”
极乐眸光微闪,紫水晶般切割出凌厉光彩,“你从前就认识她。”
拉斐尔但笑不语。
“切。”见祂没什么反应,极乐也懒得深究,从前认识又怎样,对现在发生的事没多大影响。
“该怎样去除林归伞身上的污染,挖心吗?”
极乐说这话的表情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地思考可行性。
“如果行得通的话,我早就这样做了。”拉斐尔好心提醒,“一旦试图破坏那颗心脏,林雨停就会从短暂沉睡中惊醒。”
“相信我,你不会想面对一尊彻底被激怒的邪神,尤其如果不是主场优势,祂的破坏力在我之上。”
拉斐尔还说:“想要让林归伞免于污染,唯一的方法就是林雨停主动放弃。”
“不过这有可能吗?”
极乐煞有介事点点头,深表赞同,“是啊,指望一个舔狗主动放弃是不可能的。”
“那你呢?”他不善地反问,“既然从前就认识这两兄妹,还早就想横刀夺爱,这么多年来会一点办法也没有?”
拉斐尔知道瞒不过他,也从没想过要隐瞒。
“无所谓。”他轻飘飘地说,“我的目的从始至终都纯粹如一,品尝林归伞的痛苦与绝望。”
“与你身上的特殊情况不同。”
“她即便被林雨停污染,只要还没有彻底与祂相融,对我来说并不妨碍。”
极乐神色有一瞬凝滞。
如果是这样——
那么拉斐尔的很多行为,比如上一轮循环的结尾,救下他后与林雨停两败俱伤。
看似费力不讨好,实则一早就想着让林雨停沉睡。
还能借机与他达成合作,同时藏匿他的投影,迫使他上演昨晚那一出闹剧,间接导致林归伞主动接受污染。
这两兄妹半融合的状态下,他一旦强行让林归伞成为他的替死鬼。
结局就是两尊邪神同时争夺一个人类,要么渺小的人类被撕裂,要么给拉斐尔创造横插一脚的最佳时机。
可如果极乐什么都不做——
“嘘。”
拉斐尔似乎意识到他的想法,恰在这时竖起食指抵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要惊扰了那兄妹二人的美梦。”
“我多次强调过,只想要林归伞的痛苦与绝望,等我得到手了,玩腻了。”
“将她留给你便是。”
拉斐尔轻笑道:“你看,就像我说的一样,你我之间并没有本质上的冲突,这将会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完美合作。”
“你唯一要做的,只有袖手旁观而已。”
……
极乐在回到林归伞病房前,路上撞见护士带着谢言竹经过。
他脚步停了停,想起拉斐尔要找他做心理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