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那家伙腿折了,但灵力总归没消失,自保不成问题,应当不会有事。
乌归么,喂了保命的丹药,命是保住了……剩下的,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至于宋浮白他究竟要做什么,不想管,反正只要确保他今夜必须死在这里就是了。
这般漫不经心地想着,燕鹤青抬眸瞧向了那边立于祭坛上催动阵法的两人,不出声地笑了起来。
说到底,她来这里,只是为了杀一个宋浮白而已。现在也许还要添一个宋酌。眼下的和平只是为了等一个真相。
至于城中其余鬼的性命么,她是恶鬼,又不是救世主。燕鹤青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扯平,在心里厌烦道:与我何干?
裂隙随着阵法的驱动逐步扩大,深渊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刹时狂风大作,四周的阵法顷刻间将黑潮的涨势拉至千百倍。
放眼望去,宛若身陷无边黑海。
宋浮白同宋酌站在裂隙边缘处,衣袍随风猎猎招展。宋酌面上犹带迟疑之色,试探问道:“兄长……这裂隙,当真已无挽回的余地了么?”
宋浮白面色凝重,闻言只微微瞟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宋酌挑了挑嘴角,笑得有些僵硬:“……我开玩笑的。”
深渊下的异动愈发明显。许是由于兽类刻在骨子里对威胁的感知,原本安静呆在一旁的发伏蝶忽而发狂似地奔向宋浮白。一口咬住他的衣衫后襟,拼命把人往远离裂隙的方向上拖拽。
宋浮白一时不察,被拽了几个趔趄。额角青筋狂跳,回身一掌拍在了发伏蝶的后颈处,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发伏蝶痛得眼泪汪汪,死不松口,仍旧想将他拖离裂隙边缘。
燕鹤青默默叹了口气,走上前,试图用糖块诱哄发伏蝶,好让它别去打扰它主人找死。
岂料发伏蝶此刻毫不顾念旧日情分,咬着宋浮白的衣衫,冲她呲牙怒吼。
燕鹤青面色不变,淡定地将糖块换成药粉撒了过去。
发伏蝶打了几个喷嚏,眼瞳向上翻了翻,轰然倒地。
在场三人均是悄然地松了口气。
下一刻,地面骤然剧烈震动,城池中四散的怨气愈发深重。黑潮从城池方向一路猛涨,直奔裂隙而去。
宋浮白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绕到燕鹤青身后,手中利刃抵上了她的咽喉。将人半胁迫着带到了裂隙边。
一时间,燕鹤青既想遵从本能去踹人,又想知道宋浮白这厮到底想干什么。
犹豫片刻,终究是好奇心战胜了求生的欲望,默许了这种胁迫。
有脚步声匆匆自远处传来,来的人似乎并不算多。宋浮白侧耳听了听,面色顿时十分精彩。
另一边宋酌已将阵法开至完全,灵力损耗大半,脑子也跟着损耗大半。
他学着宋浮白的样子听了听那脚步声,脑子一抽,登时迷茫起来:“啊?这脚步声……五个半人?这这这,不是吧?我去,难不成还有人有三只脚?!”
宋浮白:“……………………呵。”
燕鹤青:“…………嗯,对,这很正常。”
城中众人经一番恶战后斩了三头巨蟒,此时大半黑潮已缓慢退至裂隙处。小金人领着几个红甲近卫一路匆匆行至天崩地裂处。
顾屿在后面一步一蹦,从容不迫不紧不慢地跟着,中途差点坠河喂鱼。好在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被红甲兵士捞了回来。
一行人愈是靠近裂隙,便感到空气中威压愈重。顾屿只觉得自己越跳越困难,不免有些力不从心。
小金人同红甲兵士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相顾无言,强撑着往前走。
好不容易行至阵法所在的开阔地带,一行人正准备松一口气,却又在抬头看向那阵法时,默默把心提了上去。
只见那阵法开在开阔地带的正中央处,四周阵法符文呈异样殷红色泽,中心则是深渊裂隙,黑潮同怨气充斥其间。
而西城鬼主和西城鬼主以及被胁迫的北鬼主正站在裂隙边缘,稍有不慎便会跌入深渊。
顾屿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瞎没疯没看错。
但是两个西城鬼主……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吧?还有燕鹤青,她还会被人胁迫?
顾屿心有余悸地瞟了一眼自个儿被踹折了的腿,在心中无声叹息。
骤然见到两个一模一样的西城鬼主,小金人倒是很镇静,上前一步沉声道:“宋浮白,放人。”
宋浮白眼眸黯沉,手中利刃又往燕鹤青咽喉处压了压,刀刃划破皮肉,见了血。
宋酌站在一旁摇着折扇,唇角微扬,冲小金人道:“东城鬼主别急啊,这好戏才刚刚开场呢。那条三头巨蟒可是我西三城的圣物。
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地先斩了它,本尊尚还没生气呢,怎的你们反而先来兴师问罪了?”
小金人周身气压骤降,手中握着长枪,冷嗤一声,一字一顿道:“圣物?我怎么不知道这西三城何时堕落到要供奉此等妖戾凶兽作圣物了?”
宋酌哈哈大笑,手中折扇“啪”地一合,向前走了几步,笑道:“今日本尊刚封的。怎么?东城鬼主有意见么?”
众人:“………………”
果然,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
小金人显然也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言词恳切十分亲切地问候了宋浮白的母亲。
宋酌丝毫不受影响,笑嘻嘻道:“唉,扯远了,扯远了,不知东城鬼主来此地,有何贵干啊?”
该骂的都骂出来了,小金人气消了不少,言简意赅道:“……救人,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