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捕快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羞愧之色,反而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大人,民女有冤要申,还请大人为民女做主!”
李寻欢心中一叹,没想到设局之人准备的“后手”这么快就用上了。
歌女,不,是杨兰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跪在赵志勇的尸体旁掩面痛哭:“大人,赵大侠是为了救民女,才与李寻欢发生冲突,死于飞刀之下!”
捕快扶起杨兰娘:“还请姑娘详细说说事情的过程。”
“过程”两个字语气特意加重。
杨兰娘道:“民女自幼丧父,与家中母亲相依为命。前些日子,母亲病重,为了给母亲看病买药,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可母亲还是撒手人寰,留下民女一人孤苦无依……”
说到这儿,杨兰娘抹了抹眼泪:“民女只能卖唱赚点银钱来养活自己。昨天这位李公子在客堂用饭时,刚好是民女平日里卖唱的时间,谁知他…他……”
杨兰娘用手帕捂住眼睛,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听到手帕后的啜泣声。
捕快似乎也被她的悲惨遭遇感染了,安慰道:“姑娘先别伤心,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官府一定为你做主。”
战凌云看着面前这些人一唱一和,只觉得有些无聊,他都能猜到杨兰娘接下来要说什么,无非是李寻欢看中了她的美色,她抵死不从,赵志勇英雄救美,然后被李寻欢反杀。
事情的发展跟战凌云猜的差不多,只不过“细节”有些出入。
杨兰娘哭了许久,才抽泣着道:“那位李公子在民女跟着小二讨赏的时候,拽住了民女的衣服,说…说……”
“说他买民女一夜,要民女好好陪他和他的两位好朋友玩一玩儿。”
李寻欢:“……”
好朋友之一战凌云:“……”
好朋友之二花满楼:“……”
战凌云暗想,想出这“剧本”的人,究竟和李寻欢有什么深仇大恨?今天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李寻欢的名声可就不是“风流”了,而是“下流”!
杨兰娘泣道:“民女虽然因为生活迫不得已出来卖唱,但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怎能让人如此羞辱?民女便是死也绝不答应!幸好赵大侠看不下去他们如此欺辱民女,救了民女一命。他与李寻欢三人对峙时打了起来,结果…被李寻欢用飞刀取了性命!”
“李寻欢杀人之后,他威胁客堂里的所有客人,还有掌柜,不许我们把昨天的事说出去。他说谁若是敢把昨天的事泄露出去,绝对会灭他满门!他还强迫民女签了卖身契,然后…然后拉着民女进了他的房间……呜呜,还请大人为民女做主!”
战凌云看到杨兰娘手上拿的手帕,为她这场表演打了个不及格的分数,心中暗暗吐槽她的不敬业。哭了那么久,手帕还是干的,这就太假了。既然哭戏不行,好歹表演之前准备好能让自己泪流不止的道具,免得大家都尴尬。
捕快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是一脸的义愤填膺。他冲着李寻欢质问道:“李寻欢,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我知你武功高强,不过你如果不想从今以后被官府通缉,那就和我走一趟吧!”
然后,又看向战凌云和花满楼两人:“你们二人不仅不阻止李寻欢作恶,反而助纣为虐,也跟着一起吧!”
李寻欢知道这些人今天是铁了心的要给他定罪,也懒得再争辩什么。他看了战凌云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于是便淡淡说了句:“走吧。”
示意捕快带路。
捕快一怔,没想到李寻欢这么轻易的就愿意跟他们走,不由心下大喜。一招手,让几个捕快走在前面,他和另外几个捕快走在后面,“押”着李寻欢三人直接走了。
至于客栈里的那些“人证们”,还有赵志勇的尸体,直接被他抛在了脑后。
杨兰娘看着他们越走越远,有些不甘心,她的卖身契还在战凌云手中呢,那些捕快竟然没有让他还给她!
不过,想到那人承诺给她的那些银票,杨兰娘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算了,那几人说不定马上就死了,她不必在意一张废纸。
而“作证”的四十三个江湖人心中则有些惴惴不安。他们一直防着李寻欢气愤之下对他们下杀手,没想到李寻欢只是辩解了几句就束手就擒了!事情完成的太容易了,不像是好兆头。
“赵兄,你接下来去哪儿?”
“前几日我堂叔来信,让我去宋国帮他做件事,我准备现在就去。”
“孙兄你呢?”
“我打算去吴国看看。”
“周兄呢?”
“听说赵国拥翠山庄最近比较热闹,我想去看看。”
四十三个江湖人虚假的客套了一圈,发现没一个人打算留在陈国。他们心中有了数,于是快速散开各自回了房间,准备收拾东西现在就走。
不过,还是没有走掉。
战七站在远处,望着被熊熊烈火吞没的客栈,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一两声惨叫。他的眼中毫无波澜,只向身边的战十一问道:“看到是谁放的火了吗?”
战十一摇摇头。
战七道:“你去跟上谷主他们,我稍后再去。”
战十一:“好。”
几个起落,雪地中就不见了他的身影。
战七一直等到大火熄灭,才掠身向客栈飞去。
客栈早被烧的片瓦不存,战七冷静的一一数过被烧成焦炭的尸体,五十二…六十六,污蔑李寻欢的人,还有二十个普通旅客,都在这……不对,其中一具尸体是赵志勇的,还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