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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有变(10)

作者:品丰 阅读记录

当前“程松悦”与安姚之间的联系只有李闻雯,所以“借”李闻雯爸妈的近况打开话题并不突兀,李闻雯如此琢磨着,用殷切的目光望着安姚。

“你太客气了,那下回我请回你。”安姚顿了顿,“她爸妈就还是那样吧,这种事情回过神要几年,熬过去也要几年。我上周末去时,她叔一家在,昨天去时,她小姨和表妹在……反正常有人陪着他们。”

李闻雯的回复微有迟滞,“……常有人陪着就好。”

“我听雯雯说你自己在做独立设计师品牌服装,做这个应该很辛苦吧,一出圈立刻就可能会被同行抄袭。”李闻雯低头挖一勺泰奶雪糕送至唇边。

“目前倒还没有这方面的麻烦,因为还没有做出能出圈的款。不过想来以后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因为雯雯以前教过我区块链存证,比较重要的设计都可以先上传区块链。”

“那说不定以后告抄袭的收入也能是一笔不菲收入。”

安姚闻言一愣,感觉“程松悦”与李闻雯不止性格有些仿像,点菜的口味有些仿像,就连开玩笑的方式都有些仿像。不过这也说得过去,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自行解释。

“我不知该不该说‘借你吉言’。”安姚低头扯了扯唇角,“我刚听说你在附近健身,你那健身房能推荐一下吗?”

“一般,别去。”李闻雯用食指指关节轻轻磕了一下桌子,斩钉截铁道。

安姚一愣,瞧着李闻雯认真的模样,缓缓点头。

3.

与安姚分开以后,李闻雯瞧着天色还早,又顺路拐去了医院。

前两天大都有个新闻,一位民警下班回家途中偶遇通缉要犯,在与之搏斗中身中数刀,几乎成了个血葫芦,所幸同事支援及时,未有生命危险,当前在二院住院。

李闻雯一眼就认出了新闻里的民警,是她以前的同事,比她早两年毕业,叫向戎戈。

深秋时节,两场暴风骤雨后,医院里就人满为患了。李闻雯在人群里腾挪,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寻到向戎戈的病房。她眼下披着程松悦的皮,没有理由进去探望,因此只能隔着门玻璃往里头瞧着。

向戎戈面色发白嘴唇发青,但仍不耽误倚着枕头跟前来探望的同事朋友吹嘘,说自己狭路相逢面对歹徒时有多临危不惧以及刀子捅过来时辗转腾挪有多矫健灵敏。

“……没吓哭就不错了,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这个吹牛的毛病,吃什么药能给他治治。”

李闻雯轻咳两声,悄声吐槽,面上露出轻松的笑意。

一个耳熟且自带威严的声音在李闻雯背后响起——

“姑娘?是来探望小向吗?怎么不进去?”

李闻雯闻声缓缓回头,向以前的领导尴尬一笑,讪讪留下一句“走错地儿了”,埋头匆匆走了。

……

李闻雯回到门诊楼重新挤着涌进来的人群往外时,不慎与一个个子很高的青年撞了个满怀。她皱眉阅读着手机里刚刚收到的信息随口道了句歉向后避去,但青年却像是突然被人抽去了筋骨,抵着她的身体往前倒,与此同时,伴随着几声惊讶的 “咦”、“欸”、“啊”,两人周围突然空出来半米。

李闻雯立刻就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了,她伸手揽着青年的腰背,在路人的帮助下勉力把人撑住,猝然回头向着问诊台的方向吆喝,“救命!这里有人要昏倒了!”

医生和护士快步奔过来时,李闻雯低头瞧清了青年的长相,额发蓬乱鸦黑,皮肤雪白。

她倏地一愣,继而百感交集。竟然是叶进。

大都人口何止千万,茫茫人海,巧合得都有些荒谬了。

第5章

可真是“波澜壮阔”的一生

叶进前一晚饮酒过量,醒来就一直昏昏沉沉地不舒服——他是在浴室醒来的,之后四肢渐渐开始发酸发胀,脑袋更是重得几乎抬不起来。他单手杵着洗手池简单洗漱了一番,揉着脖子出了浴室,给自己煮了两个鸡蛋,回复许炼的信息诓骗他自己现在正在丝弗拉裂谷浮潜,之后恹恹地裹着薄被又倒在沙发上睡了个不舒服的回笼觉。再度醒来先前的症状不但没有减轻的迹象,视野都有些迷糊了,他直觉自己要是再不出门寻医可能要出事儿了,这才烦躁地出门。这也是他最近十多天里第一回 出门。

鹿鸣公寓至二院本就仅有十分钟的车程,大约司机瞧着叶进眉眼乌黑薄唇煞白的模样实在凄惨,六分钟就飚到了。叶进昏头转向从出租车上挪下来时,司机不放心地一再问需不需要帮把手,他眼睑艰难抬起来,比量着停车位置与门诊楼二十来米的距离,比了个OK的手势,哑着几乎说不出话的嗓子说“没事儿”。结果一进门诊楼,内外温差一夹击,他的大脑“嗡”地一声罢工了。

“……没有杂音就是肺没事儿是吧,是退烧了就行了吧……他家里有事家人可能不方便过来,对,我认识他……他的身份证,你等下我摸摸他口袋,也许他出门带了……”

他昏昏沉沉中听到有个声音在一旁说话,声音突然近了,清晰了,是那人侧过身靠近他,摸走了他口袋里的身份证,又轻手轻脚取下了他的眼镜。

大概是因为高烧大脑宕机,那些清醒时锥心刺骨的“失去”就消失了,药剂一点一点流进血管里,叶进在各种噪音中靠着身旁的人低垂着脑袋沉沉睡去——医院门诊人满为患没有床位。

李闻雯待到叶进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悄然松了口气。她小心翼翼调整着自己的坐姿,以便叶进能靠得更舒服,而后眼皮低垂愣愣瞧着叶进眼尾、耳根、脖颈和指尖因高烧透出的薄红,心神倏地有些不稳,但不过片刻就又艰难把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