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安之扬了扬眉,没听懂也没看懂这是什么意思,指尖在桌面点了点:“我最近怎么了?有什么话就快说,急着走人。”
“你最近身边,还有发生一些......比较奇怪的事吗?”终于,卫翊吞吞吐吐地问道。
蔺安之思考几瞬,说道:“有。”
卫翊:“啊?”
蔺安之看着他,视线里带着探寻:“我见过最奇怪的就是你,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成天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我。怎么了,是从哪里打听到了小道消息,想告诉我家里产业出问题了?”
“没有,没有。”卫翊摆摆手,讪笑几声,而后声音转低,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那就好。”
好什么?
蔺安之轻轻蹙了下眉。
他不是意识到疑问还会坐视不管的性格,立马就打算问个清楚,只是下一刻,却听一道熟悉的声音落到耳边。
“安之,我们走吧。”
崔云衢长身玉立,气质清冷,静静站在门边。
他手中提着夜宵,极其自然地走过来,拎过蔺安之手中的包,然后牵着他的手,五指紧紧相扣,再向寝室的方向走去。
途中,两人像往常那样谈笑。
理所应当地,蔺安之对崔云衢提起了卫翊的异常。他不觉得有什么事是自己的男朋友不能知道的,他们理应向彼此敞开所有。
听罢,崔云衢只是笑了笑,温和的眸光凝在蔺安之脸上,缓声道:“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导致的高度紧张,不用在意,也不需要害怕,不论遇到怎样的情境,我都会与你一起解决的。”
很有理有据的推测。
蔺安之也笑了笑。
刚好走到路灯下,崔云衢停下步伐,垂下眼,按着他的嘴角印下一吻。
呼吸纠缠交错,急促的喘息里,透过半遮的眼睫,蔺安之在那双幽深的眼眸中看到了完完全全的自己,其余的景物或有倒映其中,但也只作为陪衬存在。
本该觉得甜蜜的瞬间,他却突然感到一阵不寒而颤。
或许是错觉,蔺安之如此安慰着自己,慢慢忘却了那点脊背升起的寒意。
回去后,又忽然起了打扫房间的兴致,虽说平日睡在一起,但还是先回了趟自己的房间。
一番整理后,他在抽屉中找出了一只样式精致的香囊。
蔺安之确定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记忆,也想不起来是谁送的,但应该不大重要,否则也不会被丢在抽屉的角落吃灰。
又捻着香囊掂了掂,里面传出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
正当蔺安之好奇心浮现,想要拆开来看看时,崔云衢从门外走进来,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身,方才沐浴完的清冽气息尽数洒落。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一起。
现在的情况,已经分不清是蔺安之离不开崔云衢,还是崔云衢离不开蔺安之了。
“整理出什么了?”崔云衢低声问道。
蔺安之摊开掌心,示意:“一只香囊,不知道是谁送的。”
本以为这样的话题很快就会结束,不想却听崔云衢从他手中取过攥紧,顿了顿,方才敛目说道:“是我。”
他嘴角微动,但神色莫名:“前阵子是你的生日,这是我提前数天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里面是什么?”
蔺安之知道自己有部分的记忆缺失,这一点崔云衢也已告诉过他,并好心地帮着以实践形式回忆了一番两人平时相处的细节。
可已经涌动的好奇是止不住的。
还想再问,随即又听崔云衢说,这是祈福用的香囊,使用方法是将为之祈愿之人的物品放入其中 ,如果打开就会被看作心不诚,愿望自然也就不再灵验了。
蔺安之觉得有道理,那点心思也就被打消了。
反正他能猜到自己的祈福对象是谁,不必多说,自是崔云衢。他爱他,无可置疑。
可那样放入囊中的物件又是什么呢?
隔着轻薄的布料,蔺安之想了想,用手指摸出了大致的形状。
——细而窄的,冰凉的,环状的。
那好像是只指环,可如若是对戒,他怎么从未看到崔云衢的手上戴过。
不断地思考,却始终没能找到一个最合理的解释,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蔺安之整晚都没能睡好,连第二天上课时都还在思考。
讲台上,老师敲了敲台面,发出指示:“翻开教材的第一百三十二页,动作快一点。”
余光瞥着崔云衢的侧颜,还是那么好看,一边欣赏着,蔺安之一边支着手,漫不经心地翻到了指定的页数。
只一眼,便就此怔住。
他慢慢直起了身,目光仍停驻在纸页上。
标准化印刷的字墨,端正整饬的字体,整齐划一的排版,一切都是正确的,除却不知何处而来的内容,扭曲而细密地占据了原本应该排列着数学公式的页面,诉说着无穷无尽的偏执。
——你是我的。
重复的四个字挤占了所有的视野。
蔺安之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由内而外地产生,以至于天旋地转,再抬起头,讲台上出现了相同的粉笔字,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整块黑板。
所有人都看到了,所有人都在尖叫,所有人都急不可耐地冲出教室,就好像再慢一步就会被恶鬼吞噬。
关键时刻,受利益驱使的跟班果然一点也没用,逃跑的时候甚至没分出一眼给他。
第一个注意到蔺安之状况有异的就是崔云衢,再然后是卫翊。
昏沉之中,蔺安之的目光从卫翊焦急的面容滑落,在嘈杂的人声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极其细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