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可能。”温云起直言,“娘今天几次派人,您都看见了,昨晚还罚我跪雪地,好在我机灵,没有老老实实跪着,否则非得病一场不可。爹,这事还得指望您帮儿子求情。”
赵大爷是正在困劲上才不想出门,听了儿子这番话,困意消散大半,再想睡着也不容易,于是起身:“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周氏看到二人一起出来,面色都扭曲了,她习惯了在夫君面前装温柔,此时也很快就整理好了脸上神情,苦笑道:“大爷,今儿我才算是体会了儿大不由娘的意思,这谭四姑娘从小没有爹,说是出自长房嫡出,身后却一点助力都没有,就剩个名头好听,我是真替裕丰担心。”
她脸上的担忧不似作伪,赵大爷面色缓和了不少。
“不要紧,有我在,不会让裕丰吃亏的 ,再说了,他那些堂弟和他完全没法比,爹也很喜欢他。”
言下之意,赵裕丰下下一任家主之位,无人可与之争抢。
事实也是如此嘛,赵裕丰并不需要在婚事上为自己加筹码,想娶谁就娶谁。既然占了谭四姑娘的便宜,这也算是天意。
周氏找不出反驳的话,往回走时,半晌才憋出来一句:“那明雨怎么办?”
温云起一脸莫名其妙:“表妹出身良好,名声清白,这天底下又不止我一个好男儿,回头再帮她寻一个如意郎君就是了。母亲放心,我拿表妹当亲妹妹看待,若以后的妹夫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答应。”
周氏不愿意当着男人的面发脾气,这会儿却还是忍不住了:“明雨心里有你,她要是愿意嫁其他人,我也没有这些烦恼了。”
赵大爷听着这话不对,正想开口,却见儿子已经率先道:“这天底下爱慕儿子的女子那么多,儿子哪里娶得过来?”
周氏斥道:“你表妹和那些不要脸的女子才不一样。”
此话一出,不光是温云起觉得不适,就连赵大爷都沉下了脸来。
无论男女,成亲之前有个意中人很正常,人家姑娘也没对赵裕丰死缠烂打,怎么就不要脸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还不兴人生出爱慕之心吗?
若只是爱慕赵裕丰就成了不要脸,那周明雨岂不是更加无耻?
人后才教妻,哪怕赵大爷觉得妻子的话不大合适,也没有当着儿子的面训斥,沉声道:“婚事已定,多说无益。你如果真疼周家那个丫头,就该劝她早些收心。只看在你的份上,咱们也不可能接纳周家的姑娘做妾,她越早收心,对她越好。”
周氏不接话茬。
赵大爷不放过她,顿住脚步盯着她的脸。
周氏这才无奈地应声:“知道了。”
原本周氏是想将儿子叫过来狠狠骂上一顿,若是能说服儿子退了谭家的亲事就更好了……不成想这孩子把他爹请了过来,当着男人的面,她不敢多说。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用了一顿晚膳,父子俩谈着生意上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其乐融融,周氏如坐针毡,想发脾气又不敢。
*
温云起晚膳后回房,身为赵家嫡长孙,他院子的位置刚好和赵家二爷相对,也就在赵大爷的斜对面。
这院落的位置,也算是表明了他在府里不可动摇的地位。
温云起一进院子,先就看到了门口出一左一右两个身形凹凸有致的丫鬟正在撑着身子浇花。
她们手中各拿着一个水壶,故意扭得前凸后翘,其中一人还露出了纤细的腰身。
过去几年中,赵裕丰时不时就能看见这般“美景”,他是个聪明人,比同龄人要聪慧,很讨厌这种明目张胆的勾引。
在他看来,人和畜生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有自制力,若是看见个女的就往上扑,那和畜生无异。
因此,两丫鬟越是勾引,越是放荡,赵裕丰就越是反感。不过碍于这俩丫鬟是母亲给的,他不好拂了母亲的面子把人撵走,只当是院子里养了闲人。
“给公子请安。”
二人矫揉造作,声音柔得像水,媚眼如丝。
温云起侧头吩咐随从:“我看这两个丫鬟眼睛眨啊眨的,应该有眼疾,捆了送到母亲那里,让母亲看着办。”
随从低声应是。
俩丫鬟傻眼了。
她们来这个院子已经有六年多了,在外人眼里,不管公子有没有收用她们,她们都已经是公子的人了。
这被撵出去,其他的主子不敢收她们……怕是只有被发卖的份。
两人不肯离开,挣扎着跪在地上,露出姣好好的身段,脸上的眼泪将落未落,柔声求道:“求公子怜惜!”
好几个下人都露出不忍之色,温云起摆摆手:“拖走!”
既已经定亲,打发了名义上的通房丫鬟,也是对未婚妻表示重视的意思。
不提周氏看到被送回来的两个丫鬟如何生气,温云起睡在高床软枕之上,忍不住喟叹一声。忽而又想起来了文四,不知道她这一次运气有没有好点。
*
翌日,温云起一大早就起了,他准备去赵裕丰那几个铺子里看看,洗漱完出门,准备给周氏请安。
这是赵裕丰从记事起就养成的习惯,除非病得起不来床,否则每日就得早晚两次请安。
周管事打帘子,温云起一进门就看到了周氏脸上的笑容,与此同时,余光也瞧见了周氏旁边满脸笑容的周明雨。
周明雨看见他,翻了个白眼,被周氏推了一把后,才不情不愿行礼:“表哥。”
温云起没有回礼,直勾勾盯着她的眉眼。
周明雨到底是个姑娘家,受不住这样的眼神,被盯得羞涩地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