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刚坐下不久,丫鬟就到了,她哆哆嗦嗦,不太舍得把手里的东西送上去。
李宝斌从头到尾就没有怀疑过谭三主仆,以为她们遮遮掩掩吞吞吐吐都是为名声考虑,此时见丫鬟不肯把东西送上,上前一步将东西抢了过来。
打开后,发现果然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情诗,彼时谭三拿着这些东西哭到肝肠寸断,他看在眼中,心里特别怜惜。
李宝斌狠狠将那些东西扔到了桌上:“赵公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温云起都没有伸手去拿,只瞄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东西是伪造。看那字迹故作粗狂,实则娟秀,猜到多半是谭三自己所作。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爱慕赵裕丰,这都生了妄想症了。
温云起什么也没说,只把那些东西推到了谭大爷面前:“岳父,当初求取的婚书是小婿亲手所书,小婿的笔迹也不是什么隐秘东西,想查都可以查得到。您看看吧。”
这些所谓的情诗,全都是模仿赵裕丰的笔迹。
但赵裕丰自小练字,无论寒暑,无论是否繁忙,每日都要写上三篇大字,别看他才二十岁不到,写出来的字已经有了几分筋骨,绝不是养在闺中的谭三姑娘能仿出的。
这些字迹,只有两分形似,随便一个外行都看得出来和赵裕丰本身没什么关系。
谭大爷只觉丢尽了脸面。
三女儿在闺中爱慕一个未婚男子,虽有些出格,却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错就错在,她不光是爱慕,还假装心上人爱慕她,刻意写下这些情书收藏。
写就写吧,自己收好,或者是及时让丫鬟处理也就行了,她可倒好,还拿给自己的未婚夫看,甚至还编造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过往。更是在旁人面前诋毁自己的妹夫……这都不是不知廉耻,而是毫无规矩体统!
丢人!
“把她送回院子里,出嫁之前都别放出来了。做出这种丑事,出嫁以后少回来,对了,嫁妆减一半。”
谭三吓得噗通跪地。
她正要开口为自己求情,谭大爷已经率先道:“若不是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如你这等人败坏门风之人,本老爷会直接就将你撵出门去!”
他又看向已经蒙了的李宝斌,“既然你说婚事不会有变,赶紧派人来定一下婚期,最好是三月之内把人接走。”
语罢,拂袖而去。
谭大爷并不怕得罪在场的这些人。
妻子和两个女儿肯定不会生他的气,女婿也一样,不管心里有多恼他,面上都不敢露,至于未来女婿……实话说,他是真的看不上县上的女婿,再看随便一个女人都能把未来女婿耍得团团转,并且这个傻子还当众就与比他位高的人吵闹起来……未来女婿不光出身不高,脑子也不太够用,做事冲动,完全不为自己留退路,这样的人,如无意外,一辈子也注定没出息。
“裕丰,快来喝酒。”
谭大爷走到门口,恢复了两分理智,总算是压下火气回头招呼自己的四女婿。
温云起冲着谭夫人点点头,伸手握住谭文思的手往外走。
李宝斌傻了,他直愣愣的盯着谭三姑娘。
“你编这些事来做什么?”
谭三姑娘感觉自己丢尽了脸面,一个是自己的未婚夫,一个是自己的心上人,她哇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脸拔腿就跑。
温云起用完了膳,一刻也没停留,立刻带着妻子起身告辞。
他除了和李宝斌争执,后来回到席上一直没发脾气,只是不再如方才那般与人推杯换盏。他得让谭家人知道他不高兴……省得谭大爷回头怜惜女儿,又把嫁妆补回去。
果然,温云起冷着脸离去后,很快就得知谭三姑娘嫁妆减半,并且谭府不派人送亲到县上的消息。
谭三姑娘从府城嫁到县上,那是低嫁,上辈子办婚事时,不光有十里红妆,还有几百人送嫁,那场面浩浩荡荡,摆足了府城大户人家嫡女的风光。
她如此高调,谭府也表明了要为她撑腰,日后她在婆家,绝对是无人敢惹。
如今嘛,不送嫁过去,那就只是送到城门外,嫁妆还少,排场是一点没有。
*
夫妻两人回到府中,赵大爷又在发脾气。
他脸色很不好,这几天他深查了一番,发现真如周氏所说,格外优秀的儿子不是周氏亲生,他的嫡出女儿真的是周明雨!
至于赵裕丰的亲爹娘……赵大爷一开始也以为是村里的那对种地为生的夫妻,以防错漏,他还把人请到了城里亲自询问。
赵大爷多精明的人?
他问过前因后果,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之处。这夫妻俩说话颠三倒四,有些地方对不上。再一细问,两人吞吞吐吐,后来竟跪地求饶,直言夫妻俩是收了好处才跑到这里来认亲,他们那一年确实生了一个儿子,也确实送走了,不过,孩子是生了重病才被两人送走,送走后有幸被大户人家收养。
只是,孩子病得太重,大户人家也没能救活,后来死的时候,丧事还小办了一下。
富贵人家的小办,落在夫妻俩眼中都是很风光。不过孩子被他们送了出去,他们也没表明自己的身份,丧事再风光,也和他们没关系。
“裕丰,我没
有找到你的爹娘。”
温云起好奇问:“雪梅她们没说?”
赵大爷说的是把人拖下去杖毙,实则是把人关了起来。周氏这些年瞒着他多少事,就那两个陪嫁丫鬟最清楚。
闻言,赵大爷叹口气:“两个丫鬟什么都不肯说,还挺忠心,可惜没跟对主子。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寻找真正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