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不好好对侄子,都没脸见自家哥哥。
即便后来有了亲生的女儿,姜刘氏对待大儿子的态度始终没变。
兄弟俩还小时,男人跟她说了姜大川的身世,又说这种大户人家的公子不会一辈子流落在外,长大后肯定会认祖归宗。又说孩子越长越大,容貌有所变化,即便是亲爹娘,也多半认不出自己的儿子是谁……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个胎记。
得知男人愿意将她哥哥的孩子送去大户人家做公子,姜刘氏心里还挺感动,对他愈发死心塌地,即便是外头有些关于自家男人的风言风语,她都完全不放在心上。毕竟,男人对她有多好,愿意为她付出多少,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再回首,她才发现自己蠢得无药可救!
“姜富海,我那时掏心掏肺对你,只偏疼你一人,你是怎么对我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瞒着我,你夜里怎么睡得着?”姜刘氏越骂越伤心,眼泪滚滚而落,“你们果然不愧是父子,一样的狼心狗肺,一样是骗子!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比茅坑里的石头还恶臭!”
她怒到极致,边走边骂,嗓门又越来越大。
父子两人捂着脸快走,只希望离她远点。
这边租不到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车夫,父子二人迫不及待爬了上去。
姜刘氏不想再见这二人了,不想与他们同行。但到底还有几分理智,首先她身上没有银子……夫妻这么多年,她习惯了让男人当家,身上很少留钱。其次这附近的马车很少,有银子也租不到。
三人回到了何老爷送的宅子,还来不及怅然,何府的下人已经等着了。
“我家老爷说了,你们今日必须归还房契和银票,即刻就得搬出宅子。快些吧,小的还要回去复命呢。”
姜胜:“……”
姜刘氏心里难受,却不敢不听话,飞快进了屋子收拾行李。
一家三口刚到,来的时候就带了个小包袱,到了城里置办了一些东西,但也只有几套衣衫。
三百两银票要还,等于这几套衣衫是用夫妻俩多年积蓄买下,姜刘氏想想就心疼,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先不急着回村,看能不能将衣衫退掉。
姜富珠完全接受不了自家昨天才搬入宅子,今日就要被迫搬回荷花村。
“为何?”她目光落到姜富海身上,“是不是你不会说话得罪了贵人?为了我们一家老小,你为何就不能忍一忍?”
姜富海也不解释,这院子里他一样东西也没有,自然也不用收拾,这会儿蹲着用手抱着头,想到何府的富贵,他心里真的是猫抓一般,特别难受。
一刻钟不到,一家四**还了
东西出门,看着何父的下人关上大门离去,几人可怜巴巴坐在大门外,久久回不过神。
“退衣衫!”姜刘氏最先接受现实,抱着包袱起身,忽然发现边上的父子二人目光看向一旁的小巷子,她顺着二人目光,也瞧见了停在那处的天蓝色马车。
马车很大,一看就知车厢里很宽敞。这绝对不是普通人坐得起的。
“大川?”
姜刘氏飞奔过去。
马车里的人确实是温云起,他掀开帘子,上下打量一番:“你们这是准备回乡了?”
姜刘氏满脸期待:“大川,我被他们骗得好惨,你……”
“从小你就最疼姜富海,这会儿心里难受,想来他应该很愿意安慰你。”
温云起笑了笑,“如果不是认祖归宗,我都不知道自己当年到你们家是带着银子的,三百两银票……足够你们过得富裕了,但是,这些银子我是一文没看见,从小吃糠咽菜,穿破衣烂衫,就因为我比姜富海瘦小,所有的衣裳都是捡他的穿……想来这银子你们没花,记得十日内还回来!”
语罢,放下帘子,“走吧。”
姜刘氏扑了过去:“大川大川……那银子我没见,是真的不知道啊,否则我一定不会那样对你。咱们母子这么多年,我是经常吩咐你干活,但摸着良心讲,村里的孩子哪个不是这样长大?”
“我没有怪你让我干活啊。”温云起面色淡淡,“但是你的偏心都摆在了明面上,二子一女中,你最喜欢使唤我,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我的,即便我不在家,等也要等着我回来干,这是事实!我不是被你偏疼的那个孩子,过去那些年,家里有一口好吃的都会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做给他们吃,我于你而言,不过是个外人。你当初防着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日的。撒手!”
姜刘氏对上儿子格外冷漠的眼,顿时吓一跳,她早就发现,这孩子不知何时已经变了。
她不自觉就松了手。
车夫暗自捏了一把汗,生怕这些人疯起来伤害主子,他只有一个人,怕是要拦不住。
眼看妇人放了车厢,他觉得机不可失,一甩马鞭,马车飞快跑了。
姜胜看着马车走远,感觉触手可及的富贵也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回头,就对上了母子三人灼灼的目光。
姜富珠从小就得宠,不管是双亲也好,两个哥哥也罢,都会哄着她,纵容得她在家人面前胆子很大。
“爹,那些银票去哪儿了?”
这话姜刘氏也想问。
三百两银票,能在村里建个大宅子,再买上几十亩水田,请两个大娘来家里伺候一家老小。都可成为村里首富了。
这么大的一笔钱财,身为枕边人,她竟一次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姜胜张口就来:“丢了。”
“你放屁!”姜刘氏若是有这么多银票,绝对会藏好,不可能会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