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会儿把找麻烦的人送走了,关起门来好好跟儿子讲道理也不迟。
温云起一直都在暗地里观察何老爷神情,见他没有要责怪自己的意思,好像已经开始琢磨着赔偿的事,出声道:“我要给你什么说法?打你是你该打,动手之前我就已经讲清楚了缘由,是你们家没有教好孩子。教出的姑娘就跟听不懂话似的,我警告过了,夫人却还明知故犯。”
他这才扭头看向惊讶的何老爷,“夫人是我名义上的母亲,对她动手,那是我不孝,而且所有人都会戳我的脊梁骨,说您不会教孩子。为了何府颜面,我只好去教训一下没教好夫人的人了。”
何家夫俩这才知道缘由在哪。
何老爷皱眉看向周氏:“你对吴姑娘做了什么?”
“她让人给吴姑娘下毒,把人送到郊外给等在那里的钱回手中。”温云起满脸愤怒地瞪着周氏,“你也是女子,却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人,就不怕哪天遭了报应,这种事落你自己头上?”
何老爷揉了揉眉心,在他不知道孩子的身世的那些年里,夫妻二人相敬如宾,行事也算是有商有量,却也仅此而已,夫妻俩感情并没有多深。自从孩子身世暴露,何老爷还愿意善待周氏几分,纯粹是看那二十间铺子的面子。
生意人要信守承诺嘛,周府给铺子的时候就说了,他以后还得尊重妻子,不可纳妾,不可休妻。当然了,周氏也保证了不会再害他的孩子,不会做对何府不利之事。
他做到了自己承诺的事,但周氏明显没做到。
“我要休妻。”
周氏尖叫:“你敢!原先你答应了的,若要休妻,先把周府的铺子还了。”
何老爷扬眉:“你以为用铺子就能拿捏住本老爷?呵呵,天真!”他扬声吩咐,“来人,夫人发了癔症,动不动就想伤人,从今日起,夫人要在后宅养病,不见任何人!”
周氏瞪大眼:“你不能这么对我。”
何老爷挥挥手。
守在门口的阿木叫了两个女管事来拉人。
周氏身边的婆子要冲上去护主,何老爷厉声吼:“把主院中夫人的陪嫁全部发卖,一个不留!”
周家主惊呆了,他是来讨要赔偿的,不是来害自己妹妹的。
“妹夫,你不能这么对我妹妹。”
何家主扬眉,眼神凌厉,态度凛然:“当初咱们的约定之中,可没有说我不能将她禁足。过往那些年,包括她混淆何府血脉的事情暴露之后,我是怎么对她的,想来你也都看着眼里。今日她有这下场,纯粹是咎由自取。周老爷,请回吧。”
竟然是不打算提赔偿的事了。
周家主不满。
而已经被拖到门口的周氏没想到自家老爷会这般绝情,她不愿意离开,大喊道:“那事情又不是我安排的,是吴夫人要教训不听话的庶女,跟我有何关系?我最多就是吩咐了一句……我没有错。我这也是为了何府考虑,堂堂何府的当家主母,怎么能是一个庶女呢?”
“还有你,你将一个外室子当做宝贝护着,他连庶子都算不上,压根不配让你这般重视!就你这奔着养败家子似的养孩子,早晚会把何府葬送。我倒要看看,你百年之后要如何面对何府的列祖列宗……”
她大声嘶喊着,意在劝说,却更像是诅咒。
何老爷怒火再也压不住,突然抬手掀了桌子,脸色阴沉无比:“周氏,若不是你善妒成性,有事没事给那些丫鬟灌药,本老爷也不至于百亩地里就一根苗!”
眼瞅着这个苗还有点歪,扶都扶不正。说了多少次在外人面前装一装,当场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
他愤怒之下吼完了这话,又觉得有些多余,周氏若是真的懂理,真的愿意为何府长远考虑,夫妻俩也不会走到如今地步,当即懒得再多言,一挥手道:“带走!没我的吩咐,不许夫人出房!”
周氏一想到自己要被关在房里,连园子里的景致都不得看,瞬间又激动起来。婆子看家主动了真怒,眼疾手快捂住了周氏的嘴。
周家主亲眼看到何老爷处置了自己的妹妹,早就想开口的他却因为大夫正在处理他脸上的伤口不许他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下人拖走。
那个大夫……是何府的府医。
别看周氏在何府后宅一手遮天,实则这些下人还是分得清楚谁是这府中真正的主子。何老爷收回了对周氏的优待后,周氏原先如鱼得水的处境瞬间消失,变得处处受限。
一刻钟后,周家主脸上的伤总算是包扎好了,也终于得以开口。
“妹夫,我妹妹是做了一些错事,但罪魁祸首又不是她,她最多就是出了点主意。你不能拿吴夫人的错处来惩罚她啊。”
周家主憋了半晌才说出了这一段话,然后他很快察觉到,伤口在上了药以后比来时更痛。
何老爷面色冷沉:“周老爷,我如何处置自己的夫人,那是我何府的事,你一个外人,还是管好自家后宅吧,少管别人的闲事。”
什么叫别人?
周家主很生气:“那是我妹妹!”
“在何府的周氏是我何府的夫人,若你想要妹妹,完全可以把她接回去。”何老爷心情很差,“送客!”
他不再看周家主,背过身道:“若你觉得委屈想要报复,想要告状,无论哪种,我何府都接着。”
话里话外,已经有了几分要和周府翻脸的意思。
周家主不说话了。
他心里明白,想要从何府拿到赔偿已经不可能,甚至想让妹夫教训一下何大川的想法也只能先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