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起呵呵:“我不想知道这些。你就说走不走吧,今日我心情好,有闲心跟你说这事,过了今天。你再想和离,我就不答应了,至少也拖你个三五年……就是不知道赵老爷有没有那个耐心等你。”
周月桂觉得这男人今天跟变了个人似的,她心头特别慌,深呼吸一口气,决定顺着这台阶好聚好散:“顺利,我是真的有打算好好跟你过日子,可是你……你太老实了,太没有上进心,完全不思进取,对我娘家也不好……”
她喋喋不休,提及男人的缺点,那真是太多太多了。
温云起不爱听这些,打断她道:“做人坦诚一点不好吗?你就是嫌我穷,不能让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罢了,扯那些做什么?当初咱俩成亲时,我就住在这个院子里,俸禄就那么些,可从来没有欺骗过你!至于对你娘家好,什么叫好?你每年要给你爹娘和弟弟准备新衣,说那是你身为儿女该有的孝敬,我不拦着你孝敬娘家爹娘,可我娶的是你,孝敬你爹娘是应该,你弟弟凭什么?他算什么东西?”
“我弟就是你弟。”周月桂大声吼,她昨晚才落胎,肚子还在痛,这一用力吼,“你能养你弟弟长大,为何我不能养弟弟?”
温云起气笑了:“我养我弟,凭的是我自己的能力,是因为父亲不在了长兄如父!你也要养弟弟,难道你爹娘也死了?你自己愿意把弟弟当祖宗一样的供着是你自己的事,你多赚银子,想怎么养怎么养。”
夫妻俩看似和睦,但在与周家人的来往相处时,一直就不太能达成共识。袁顺利把那边当亲戚,周月桂完全是把那边当祖宗,有点好的就想往娘家送,袁顺利看在夫妻情分上,都是能妥协就妥协。
去年周父干活伤着了腰,躺在床上半年多,大夫每三天要来针灸一次,一个月要将近六两银子。这对庄户人家而言,真的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换了别家,可能就不治了,就这么瘫着,躺上几年入土。
那次周母带着两个女儿前来哭诉,彼时袁顺利总共十八两的积蓄,还借了二两凑足整数给他们带走。
年初时,周父的腰伤才好,看着和常人差不多了。大夫又说,可以喝再喝一些药,喝完了能保证不留暗疾,不过那药很贵,半两银子一副,五天一副,得喝半年 。
这一算,又是十几两银。
袁顺利才把之前借的二两银子还上,周家人又来了。他认为自己已经倾尽全力救岳父,也没和其他的几个姐夫比,想也知道那几个镇上的姐夫肯定不如他给得多……反正他付出了自己能给的所有,问心无愧。这一次,他只给了一些礼物,没有再给银子。
周母走时哭哭啼啼,弄得袁母心里歉疚不已,还想去借钱给周家,不过被袁顺利拦住了。
实话说,有个这样的岳家,袁顺利压力很大。对此也有一些怨言,尤其是想到那些银子是母亲省出来的,且借银子之后,一家子省吃俭用,为了还债,过年都没给亲娘做上一身新衣。
也就是那时,袁顺利决定不再对周家掏心掏肺。所以才有了后来只给礼物孝敬不给银子。
周月桂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似的,大喊道:“所以你还是跟我生分,不能做到把我的家人当做亲人。我弟就是你弟!”
温云起摆摆手:“那你真的是高看我了,有多大的能力办多大的事。我家里没有金山银山,只能养活我自己的家人,最多孝敬一下你爹娘,让我养你弟弟,不可能!”
不知不觉间,周月桂已经泪流满面。
温云起转身出门,很快找来了笔墨纸砚。
“和离书写了,手印摁上,今晚我提前去上职,把咱们俩的婚书取回来。”
周月桂看他不见丝毫伤心,态度冷漠,质问:“你……你真想好了?”
温云起只答了呵呵两字。
“都说真心换真心,我娘对你好,一日三餐都做好了送到你面前,一是因为你是我妻子,是她儿媳妇,我们是一家人。二来,也是希望她年纪大了以后你能照顾一下她,你这一心想走,光享受却不付出。她又不是下人,凭什么得被你这般作践?”
说话间,他写好了两张和离书。
“本来一张就够,想想还是多写一张,回头你也好拿到赵老爷面前去证明己身。”
周月桂胸口起伏不止,是被
气的。
“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不重要了。”温云起摆摆手,“摁吧!”
周月桂看着送到面前两张墨迹未干的纸,眼泪滚滚而落,越哭越伤心,后来竟开始啜泣。
“我也不想这样,顺利,你要是对我娘家人好点……前头我说卖宅子……你要是答应我了,我肯定就……”
卖宅子?
温云起有些惊讶,细回想了一番,才发现确有此事。袁顺利对此印象不深,是因为周月桂刚刚一提说把这宅子卖了去偏远一些的地方买,中间的差价留出来给他爹喝药……宅子是周父用命换来的。
他爹的命换的东西,可不只属于他一人,母亲和弟弟都有一份。
再说袁顺利从来就没有换住处的想法,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周围的邻居都挺和善,换到宅子便宜的地方,邻居肯定不如现在好相处,母亲年纪大了,又是那种好说话的老实人,若遇上恶邻,他去上职时还得惦记家里。
周月桂一提,他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并且态度和语气都很坚定。
周月桂没再提,袁顺利以为她只是随口一说,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