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起站定,做出一副恍然模样:“对哦,我现在是班头了,留谁不留谁,我就能说了算。”
何富贵面色愈发尴尬:“袁哥,那什么……一会儿下了职,我们一起去喝酒,兄弟请客,你千万要赏脸。”
温云起不爱喝酒,更不愿意跟这种人喝,于是一口回绝。
何富贵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不是去酒楼喝,去百花楼……”他扯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用肩膀猥琐地拐了一下温云起的胳膊,“反正你家里又没有母老虎管着,完全可以在那香粉窟里过夜。”
温云起:“……”
“不去!”
何富贵想到这人以前对外的风评就是老实,老实到有些蠢,那么多的人都选择轮流回家睡觉,就他不肯回。
“放心,哥哥带你,不会让你闹笑话的。那种销金窟特别贴心,你愿意张扬,他们就可以帮你把事情办得张扬,让所有人都羡慕你,你若是想低调,完全可以做到无人知道你去过那些地儿……怎样,去见识见识嘛,你说咱们男人这一辈子若是不享受,岂不是白来世上一朝?”
温云起眯着眼睛看他:“你若再扯这些废话,我真就把你撵出去了。”
何富贵噎住,嘀咕了一句假正经,飞快地在前面领路。
这一回,对账十分顺利。半个时辰后,何富贵已经换上了衙差的衣裳站在了大门口。
衙门各处大门不一样,尤其是第一道门,守在门口的人会被路过都百姓偷看,是最不能偷懒的位置,值夜的还能靠着墙打会儿瞌睡,白日里必须站得板板正正。
而纠正身姿,也归班头管辖。
于是,何富贵这一夜过得水深火热,班头时不时就过来一趟,拿着东西对他不规矩的地方敲敲敲。
他只能站得更直些,一边摆正身姿,一边心里暗骂:“这蠢货,有福不知道享,又没人让他在这里守一夜。”
才站了两个时辰而已,何富贵感觉自己的腰背痛得厉害,动都不敢动,一动就感觉全身上下都有针在扎。
和他一起守门的是一个中年汉子,平时就不爱多话,做事随大流。
其实这种人是最聪明的,如今袁顺利是几人的头头,何富贵有靠山,出事了有人作保,他没有那种好命,白天才撵走四人,他可不想和那四人一起做被揪出来的鸡。
于是开始打瞌睡,假装听不见。
*
温云起是在快天亮时回的家。
袁家的院子就在衙门附近,像昨晚那种歹人从衙门路过的情形到底是少数,附近这一片,无论白天黑夜,几乎都没有混混无赖溜达。
温云起回去的路上挺顺利,顺便还给母子俩带了早饭。
小曲不是个能读书的料,袁顺利送他去过学堂,他完全坐不住,也听不懂。
温云起进门,小曲就推门出来,看到是哥哥,瞬间欢喜起来:“大哥,你回来了?”他凑过来接了早饭,没有急着吃,而是神秘兮兮道:“昨晚又有两个大娘登门想要帮你说亲,她们都知道你做班头了。这次说的是个没有成过亲的姑娘家,娘好像有点心动。你要早做打算。”
闻言,温云起一乐,十四岁的小少年,也知道娶媳妇了。
小曲看出哥哥在笑话自己,羞红了脸,跑到了厨房关上门。
*
周月桂到了客栈里后不久,就有马车来接。
赵老爷没来,周月桂有些失望,不过她如今也只能任由赵老爷安排。
她想过自己可能会被接去赵府,都想好了要怎么回绝,聘为妻奔为妾,她进赵府必须得是八抬大轿!
结果,那女管事是带着她去了一个小两进的院落,安排了一个妇人照顾她。
“姑娘在此好好养身子,奴婢先告退。”
周月桂想过和离,却没想过这么快就离开袁家,此时她的心里很不安稳,忍不住问:“老爷何时来看我?”
管事低下头:“奴婢只是个下人,没有资格打探主子的行踪。老爷若是想来,自然就会来了。”
等到管事离开,周月桂心中懊恼不已,她感觉自己离开得过于仓促,太过被动了。
都怪袁顺利,明明她落的那个孩子是袁家血脉,按理,怎么都该在袁家坐完了小月子再说。
周月桂一个人住在院子里特别孤单,想了想,让人传了消息去村里。
她要再嫁,最好还是让爹娘来送她出阁。
这口口相传的消息难免会出偏差,原本周月桂说的是让夫妻俩到了城里后住在福生楼,她再派人去接。
可是周家二老一辈子都在乡下,节省惯了,到了福生楼一问,得交一两银子,只能住十天,若是没住到十日,离开客栈时再退钱。
那可是一两银子,二老干脆出门,又不是不知道女儿住在何处,这银子没必要花。
于是,这日晚上,袁顺利从衙门回家,在巷子口就看到了周家二老。
二老看到女婿,格外欢喜,周母快步上前:“顺利!”
看见二老脸上那找到了熟人后不自觉露出的喜色,温云起就知他们绝对不知道夫妻两人已经和离的事。
“你们何时到的?”
他态度特别冷淡,神情间完全没
有见到了岳父母时该有的热情。
这不对劲。
周父在女儿嫁到城里四年中,这是第三次来,周母则跑了好多次了,两人都和女婿相处过,往日不是这样的态度,从来没有这般冷淡过。
“顺利,回家去说。”
周父说着话,就要拉女婿的胳膊。
温云起抬手一让:“就在这里说吧,若带了你们回家,外头又会传出各种风言风语。我是再也不想和周月桂扯上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