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是对着周大南说的。
周大南撵过来不是送他们,而是想留下他们解开这个误会。
当然了,无论怎么说,刘家怠慢周家人是事实,即便今日握手言和,两家之间的隔阂也已然存在。
“老三!”周大南有些恼了,“我是大哥,你就不能体谅我吗?”
兄妹俩已经汇入人流,周大玉听到大哥的话,一颗心砰砰直跳,她很是紧张,不知道自己这么走了是对是错。
“三哥,这样好吗?大哥他……”
温云起正色道:“失礼的不是我们,有什么不好的?”
周大玉一想也对:“刘家就是看不上我们。”
刘家人确实知道周家人在卖豆腐,但同样的,他们也听说了周大椿和汪家姑娘解除婚约,刚才周大玉还说自己与夫君和离……在当下,但凡成亲就是过一辈子,兄妹俩婚事弄成这样,在许多人眼中都很丢脸。
“爹娘还让我问问大哥要不要在村里建宅子呢,刚才都没问。”周大玉叹
息一声,“大哥那么忙,回村都没空,更不可能修个房子回去住,应该是不用问了。”
两人还在人流里挤,听到了身后周大南的喊声……他追了出来。
出了码头,官道很宽敞,也不如方才挤了,周大南这才撵上二人。
一路过来,累倒是不累,就是被挤得满头大汗。
“三弟,我有话要说。”
兄妹俩站在路旁,此处是码头去城里的必经之路,不少马车来来去去,灰尘漫天。
周大南喘了几口气:“你俩真的是……方才就不该甩脸子……”
周大玉气笑了:“大哥,你追上来就是为了训斥我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大南叹气,“那些是我的家人,你们今日说走就走,倒是畅快了,以后再见面,多尴尬啊!”
“不会尴尬。”温云起面色淡淡,“我们不找到刘家的馄饨摊子上来,大家也见不着面。这些年,大嫂又回去过几次呢?对了,现在我不住家里,大玉虽不再是李家妇,却也自己顶门立户,有自己的院子住,大家这辈子都见不着,大哥实在多虑了。”
周大南愣了愣。
家里造房子的事他知道,只是他没回去看过,平时又太忙,下意识忽略了此事。
“大玉怎么就和离了呢?李小五到底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周大玉今日原上想跟兄长说一说家里的近况,打算好好解释一番,此时却完全没了心情:“不管为了什么和离的,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不可能舔着个脸继续做李家媳妇。家里的事情你不想操心,也别在这儿放马后炮,忙你的去吧。”
这话中带着几分怨气,周大南听出来了,他又有点委屈:“你们嫌我不回家,我不是不想回,是回不得空啊。”
“没人怪你。”周大玉转身,“你这些年跟嫁出去的姑娘似的,逢年过节都不回家一趟,爹娘那边……以后你也别操心了,哪怕二哥不管,三哥会给他们养老。若是三哥太忙,还有我呢,如今我的院子就在爹娘的隔壁。爹娘生病了,我会给他们请大夫,动不了了,我会找人伺候,你顾好自己就行。”
温云起呵呵:“够体谅你了吗?”
周大南哑然:“胡闹!我是家中长子,该给爹娘养老,用不着你们。”
听了这话,温云起一脸惊奇:“你所谓的养老,是指等爹娘百年之后回家给他们办丧事吗?”
周大南无言以对,他抹了一把脸:“老三,我能力有限,不配做爹娘的儿子,也不配做你们的大哥。现在我有妻有女,得为他们考虑,想来爹娘能理解我。”
“是能理解啊,他们从来就没有责备过你,也从来没到城里来打扰你,以后也不指望你养老送终。你还要怎样?”温云起面色淡淡,“亲戚嘛,大家合得来就多走动,合不来就少走动。我看不惯刘家人的嘴脸,不打算在与他们来往,以后他们家红白喜事,不用再告知于我。”
周大玉接话:“也不用跟我说了。”
反正她从头到尾在乎的只有自己的亲大哥,至于刘氏……她早就知道大嫂看不上自己。三哥说得对,互相看不惯,没必要强行相处。
温云起拦下一架马车,带着周大玉走了。
看着马车离去,周大南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他心头特别难受,不知道杵了多久,才慢慢往回走。
刘家的馄饨摊子是真忙,包馄饨需要用到的肉和小葱之类,都有屠户和菜农送过来,其余油盐酱醋和碗筷,又有杂货铺送货。
刘母刚才说要去买葱,不过是借口罢了。
周大南回到摊子上时,一家人都在,他心神不宁,刘家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这会儿过了饭点,摊位上只有两个客人,刘氏阴沉着脸:“她爹,三弟和小妹这是何意?当面甩脸子,是打算以后都不与我们家来往了吗?”
要说周大南对于自己一年到头只回一两趟家之事没有怨气,那绝对是假话。他知道自己忙忙碌碌是为了自己和一双女儿以后能过上好日子,将那些怨气压下去了而已。
此时听到妻子的话,他心中所有的怨气喷薄而出:“对!大玉说了,她自己建了宅子,以后不再和刘家走亲,老三也是这个意思。”
刘氏确实看不下乡下的公公婆婆和小叔子小姑子,也想过甩开那些穷亲戚,可他们主动断绝关系,她心里是又愤又怒:“不走就不走,谁还缺他们一份礼?住得那么远,走一趟耽误半天,不走亲,我还能多卖几碗馄饨赚点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