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急忙保证自己会守口如瓶,一边说 ,一边上前敲门。
早在马车往村尾走时,温云起就已经察觉到有生人过来。外头马车停下,他只听那重重的车轱辘的声音,对来人的身份就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开门一瞧,先看到了夜色中玫红色的马车,然后才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李夫人。
“哟,夫人这是不辩方向,走错路了吗?”
即便李夫人到这古家村来时心血来潮,知道老爷不会即刻追来,她心里还是特别紧张和心虚。
“咱们进去说,我有些话要嘱咐你。”
温云起呵呵:“夫人有话就在门口说吧,我听得见。”
李夫人听出来的他话中对自己都抵触,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她深呼吸一口气,虽然还是心虚,但比方才要好多了。
“赶紧让我进去,我这也是为你好。”
春娘子催促:“有人过来了。”
听到这话,李夫人心里很慌,想着面前的是自己儿子,即便是男女有别,母子之间也不用那般忌讳。着急之下,伸手一推,身子挤到了院子里,她动作很快,下意识就将门板给关上。
别说车夫了,连春娘子都被她关到了门外。
文思洗漱完,正在晾头发。
当下女子的长发不大好洗,洗完还得晾,温云起特意给她买了一个躺椅,洗完后就斜靠在躺椅上,头发放在外面。
此时文思看到有人进门,侧头看了一眼,没打招呼,也没起身。
天色昏暗,李夫人不大看得清躺椅上女子的容貌,但只看身形,就知道那女子应该挺美。
关于文思的身世,李夫人还没能查到。
文思就像是突然出现在城里的人。
在当下,身家清白很要紧,别说是谈婚论嫁了,就是铺子里请一个伙计,至少也要问及三代。
三代之内的所有亲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家人有没有犯过事,都得问个清楚明白。
一个没有家人的女子,在李夫人看来,这里面的问题很大。若真是个孤女还好,若不是……那怎么得了?
普通人可不会背井离乡的独自一人跑到其他地方重新开始……更何况,文思还是个女子。
万一是犯了事跑出来的怎么办?万一嫁过人,甚至是生过孩子又怎么办?
反正,李夫人不想要这种不明不白的姑娘来做儿媳妇。
眼看那女子没有起身招呼自己,李夫人一句“没规矩”已经藏在了喉间,好在还有几分理智,这才没有出声。并且,李夫人有更重要的话说。
“你怎么回来了?”
温云起一脸莫名其妙:“这里是我家,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跟你有何关系?”
与李夫人而言,这话很伤人,她苦笑道:“我都跟你说了事情轻重,先前看你离开了,我心里还挺欣慰。你这……走都走了,又回来做甚?”
温云起也不招呼她坐:“做错事的不是我,我又没见不得人,凭什么要我背井离乡?”
李夫人沉默下来。
“孩子,是我对不住你。你走吧,就当我求你,成吗?”
有夜色遮掩,李夫人难得流露了几分真感情,语气里都带上了哭腔。
“不成!”温云起一口回绝,语气不疾不徐。
李夫人又急又气:“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听我的话?今日我在茶楼等了你一天,我还带了许多银票和金票,能够保你去别的府城也能衣食无忧……之前你几次遇上危险,差点就惹了人命
官司,那都是有心人的算计。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啊,你到底明不明白?”
文思头发干了大半,她还得继续晾着,也没起身,随口问:“那贼是谁?”
李夫人不看她。
温云起便又问了一遍:“夫人总想让我听话,却又不肯帮我们夫妻答疑解惑。内子问的也是我想知道的,若是夫人不说清楚,我不会走!”
说清楚了他也不走。
那可是害了古蛮牛的仇人!
李夫人无奈:“反正,你只要知道,有人不想看你过安宁日子,而我还阻止不了他的所作所为。这些银票和银子,算是我的心意。这院子别要了,行李也别收,有银子就什么都有,回头你去江南,坐上船去京城,或者去塞外也行。”
她一把将银票塞到了温云起的手中,态度强势,不容拒绝。
银票是好东西,温云起顺势接过:“我不走。”
李夫人:“……”
她气急吼道:“你真的是……又不是没长耳朵,怎么就听不进话呢,你是不是想死?”
文思轻哼:“夫君,把银子还她,咱不受这气。”
李夫人本也看不惯文思,或者说,她不愿意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跟自己儿子搅和在一起,当即皱眉:“这是我们母子之间的事。”
“母子?”文思一脸不屑,“你敢把这件事情往外说吗?”
李夫人噎住。
“没规矩!”
文思呵呵:“我都不要你以李家夫人的身份对外说还有一个儿子养在外面,只让你对着外面看热闹的村里人说夫君是你亲生儿子,你做得到,再来看不惯我也不迟。”
李夫人蹙眉:“不管说不说,他都是我儿子,你既然嫁给了他,在我面前就是晚辈。”
文思满脸不以为然:“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他自己都不承认是你晚辈。”
她可听说了温云起要做的事,蛮牛上辈子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前半辈子被养父母不喜,后半辈子沦落到背着罪名挖矿的地步,一辈子的苦命,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一点,又被人装做出了意外埋在了矿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