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柳正阳十八岁那年,柳母都有点着急了,柳大伯那头终于有了消息。他出面带着柳正阳和城里同样做生意的姚家三姑娘相看。
这姚家和陈家差不多,都有十来间铺子,柳大伯生的儿子不姓柳,他当然不会让唯一的侄子也做上门女婿。
而不做上门女婿,姚家也不会把所有家财送给女婿,只是有对亲近的人说过,他们家两个女儿出嫁,嫁妆里都会带上一间铺子。更是跟亲戚友人都强调过,他们家嫁女儿,不图未来亲家有多富裕,也不图未来亲家对自家有多大的助力,只看年轻人本身。人足够好,他们才会许亲。
柳正阳就很不错。
柳大伯认为,这应该是侄子能够娶到的家世最好的妻子了。因此,他提前各种和姚家亲近,总算是争得了一个相看的机会。
柳正阳也没让他失望,和姚家三姑娘见面时,态度和煦,耐心体贴,堪称面面俱到,讨好姚三姑娘时并不显得谄媚,照顾好姚三姑娘的同时,也没忘了招呼姚家夫妻。
相看过后,柳正阳与姚三姑娘又在长辈的默许下出游了两次,婚事就定了下来。
从相看到定亲,再到成亲,这其中历经一年半。彼时柳正阳都快二十岁了,葫芦巷子里和他同龄的其他后生,孩子都能在地上跑了。
柳母做梦都想娶儿媳妇,偏偏姚家不着急,表示前面的大姑娘都没安排,嫁女得一个个来,柳大伯托媒人表露了柳家的意思后,姚家还算通情达理,决定同一日送两个女儿出阁。
姚家兄弟姐妹四人,前面两个都是嫡出,姚三姑娘是庶出,而姚府的大姑娘算是高嫁,许了城里富商许家。
许家比姚家要富裕许多,柳家人从来都不觉得自家能和他们做亲戚,即便是做了连襟,多半也就是个面子情。
柳母很期待儿媳妇进门,不觉得同一日有什么不好,若不答应,至少还得晚上几个月。
柳家积极筹备婚事,结果,成亲当日,接错人了。
不知道是忙里出错,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反正,原本该娶的姚家庶女三姑娘,变成了姚家的大姑娘。
新婚之夜,柳正阳喝多了,昏昏沉沉睡了一宿。当日新嫁娘也是浑身酒气,她身边的丫鬟将她伺候好了躺床上,等到第二日早上一双新人酒醒,才发觉弄错。
姚家大姑娘当场就回了娘家。
而姚三姑娘那边也带着新婚夫婿回了娘家,虽然柳正阳没有圆房,但许家那边成了事,两人不是夫妻,却已有了夫妻之实。
事情弄成这样,姚家也怕丢脸,干脆将错就错。最后,姚家大姑娘闹了一场,只拿回了属于她的那一份嫁妆。
而娘家为出嫁女准备多少嫁妆,要看婆家下的聘礼,许家对这门婚事诚心诚意,三书六礼一样没少,当初的聘礼是柳家的十倍。于是,姚家那边又补了许家一份嫁妆。
等于一个庶女嫁了嫡女该得的婚事,嫁妆还远超她本该应得的那份。而且,嫡女以后看到她,面上还得客客气气。
姚大姑娘心中不平,嫁到柳家后经常发脾气,都不提什么婆婆给儿媳妇立规矩了,全家被她折腾得苦不堪言。
后来姚大姑娘想要和离改嫁,被长辈拒绝,她一咬牙,决定丧夫。
柳正阳生了怪病,治都治不好,头发掉光,牙齿脱落,年纪轻轻像个老头子似的满脸皱纹。而在他死之前,姚大姑娘为了报复他和媒人柳大伯,已经将陈家的生意逼到绝处,铺子全部变卖,柳大伯原本和妻子感情不错,因为这些事,时常吵架。
不止如此,姚大姑娘还让人强娶了柳小米和柳大伯的女儿。堂姐妹俩成亲后日子水深火热,柳正阳临死时,那姐妹俩也只剩下了一口气。
“正阳,你醒了没?快点!迎亲队伍都到门口了,你还得洗把脸,人等着给你修脸呢,别让人等太久。”
温云起听到这催促声,起身穿上吉服。
总之,他成了姐妹换嫁里那个被人嫌弃的,不存在什么上错花轿嫁对郎的圆满剧情,而是姐妹俩一起嫌弃他。
这门婚事不能结!
成亲当日,新嫁娘需要修脸,姚家那边干脆给柳正阳也安排了一位上妆的喜婆。
柳正阳长相不错,身长玉立,眉目俊俏,气质斯文有礼,若不是本身足够好,只凭着柳家的家世和他的本事,完全入不了姚家的眼。
喜婆进门,温云起拒绝了她。
上辈子柳正阳没拒绝,被喜婆好一通搓揉,脸上火辣辣的痛。他后来才知道,不管姚家那边给了多少喜钱,喜婆在帮他修面时,他也该给一个红封。
不是柳正阳不懂得这些人情世故,是姚三姑娘再三嘱咐不用给红封,一副贤惠至极的模样勒令柳正阳不许乱花银子。
柳正阳对于这样的小脾气很是受用,以为姚三姑娘是想要与他踏实过日子,一点都没怀疑她的用心。
喜婆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沉着脸道:“老身是姚老爷安排的人,为的是体面二字,你不肯修面,丢了姚家的脸,姚老爷会不高兴的。”
她沉着脸还是挺唬人的,柳母就被吓住了:“正阳,别闹!”
几人站在门口争执,柳大伯发现不对,赶了过来,问明前因后果,训斥道:“正阳,别不懂事,你大伯我活了半辈子还没被人修过面呢,这也算见增长了见识,你老实点,就差最后这一脚了。”
温云起摆摆手:“时间来不及了 。”
时间确实很紧,宁愿早点出门到姚家门口去等,也不能误了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