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继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娉婷,我可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姚娉婷叹气:“我没说你对不起我,是我自己要走。只怪咱们有缘无分。”
林继宗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正如姚娉婷离开他以后很难再找到一个比林家更好的婆家。他如果和姚娉婷分开,也很难找到一个比姚家更好的岳家。
“到底发生了何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我们是夫妻,遇上事后应该一起分担……”
“没有事,就是烦了。”姚娉婷把话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那对讨人厌的夫妻,“就算跟你说了,你又能怎样?”
“是谁逼你离开我?”林继宗问出这话时,脑子里想了许多,将父子俩的那些仇人都想了一遍。
姚娉婷苦笑:“是你那个姐姐。”
林继宗有堂姐,但听到这话,下意识就想起来了沈文思。
“她?她为何要如此?不行,我问问她去。”
他当真说走就要走。
姚娉婷烦透了,也怕被夫妻俩戳穿,忙将人给拽住:“别说了。她今日威胁我,说我若是不离开你,回头就要在外头传我的流言,说我一直不回娘家是因为心里惦记着前未婚夫……我惹不起她,你也惹不起。就这样吧,你先给我一封文书,让她如愿,别让她像疯婆子一样咬着我不放了。”
林继宗觉得这里面有些事情不太对,沈文思在他的印象中并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原先对他还挺客气,也就是被他算计以后,她才转变了性子,整个人变得凌厉凶狠。
“她为何……”
“你不要再问了行不行?”姚娉婷满脸不耐烦,“先放我走,我实在是受够了。”
模棱两可的话一出,林继宗就以为姚娉婷是受不了沈文思的针对和纠缠才主动求去……如此一来方才说的那些她不愿意嫁,婚事由长辈定下之类的话,便通通都不能信了。
张云儿半信半疑。
“继宗,不给和离书,她要走,只有休书。”
姚娉婷很害怕自己撒的谎被戳穿,而她如今只想恢复自由身,咬牙道:“休书也行。”
张云儿:“……”
林继宗:“……”
看来被欺负得挺狠。
“这么大的事,我要和父亲商量一下。”
姚娉婷满脸不耐:“你都已经成年,什么事都要问爹,合着你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算了算了,你问吧,我只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以后,我要看到和离书……”
她害怕出意外,别怕自己那番错漏百出的谎话瞒不住公公,咬牙道:“我并不是真心想要离开,你就先写一张和离书,等这个风头过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得势的人不可能永远得意,回头有了机会,我立刻就搬回来。”
在林继宗看来,姚娉婷这是有苦衷不得不走,心里还是想做他的妻。
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林继宗也不至于在这点小事上为难她,不就是先做假夫妻么?
于是,林继宗找来了笔墨纸砚,写了一张和离书。
姚娉婷拿到了那张纸,心里舒了一口气。和离是可以取回自己嫁妆的,好在她后来反应过来了。
“行!多谢林公子成全。”
姚娉婷转身就要走,她其实想现在就把嫁妆搬在一起离开,但不敢冒险,回头让人来搬,想来和离书在手,林家也不敢阻止。
林继宗一把将人拉住:“你还没说沈文思为何要这样做?”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里会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姚娉婷一把甩开了他,“既然和离了,就不要拉拉扯扯。”
语罢,扬长而去。
林继宗心里还在各种猜测,想要直接上门去问,又怕惹恼了沈氏。
最近父子俩的铺子被沈家针对得险些关张,若是沈氏再出手,父子俩连铺子都要留不住了。
问又不敢问,心里实在憋屈得厉害。
林盛昌是在天黑时才知道儿媳妇离了家,听儿子说了前因后果,他倒也没有怀疑。沈文思这丫头自从那次之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完全变成了刺猬,浑身都是刺。
“回头你私底下找你岳父问一下。一点不过问,显得你不够担忧妻子。”
林继宗答应了下来。
*
翌日,天才蒙蒙亮,姚家的人就到了。
彼时林家人起了一半,林继宗还在被窝里,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没多久,林盛昌就冲到了儿子的屋中。
“姚家的人来搬嫁妆了。”
林继宗一愣,随口道:“做戏要做全,让他们搬!”
“你个臭小子!”林盛昌伸手猛拍他的头,“如果真的只是做戏,何必选早上来?”
林继宗哑然。
在当下,生意人之间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
做生意的东家,早上一般不愿意破财……哪怕是早上就定下了货,也会等到中午过后才付货款。
若是买卖双方不熟,给货就一定要给银子才能拉走,那都不会选择早上去拉,要么下午再去搬货,要么头一日下午就会先付了货款。
姚娉婷一大早就来搬嫁妆,就和让他们一大早就付货款是一样的意思。
但凡顾念一点旧情,但凡姚娉婷是真希望父子俩生意越做越好,都不会选择这个时辰来搬东西。
林盛昌一脸严肃:
“不对!不对劲!你跟我起来,咱们去姚家一趟。”
林继宗咬了咬牙:“要不去沈家问问?”
昨天林盛昌就已经听儿子说了姚娉婷要离开的缘由,当时觉得挺扯,但小夫妻俩先分开一段时间也不是多大的事,反正夫妻俩也是分开了住的,他心里还惦记着生意上的事,都没怎么在意这点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