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确定那长长的东西是不是匕首,便取了出来。
干粮和防身的东西都有,赵朵儿感念着母亲的一片慈母心肠,眼泪滚滚而落。
就在这时,院子里有了动静,梁益进进出出,吵醒了梁于氏。
梁于氏披衣出门,看见儿子手中拿着东西往门口走,又一眼看见那处站着个纤细身影,她当场质问:“阿益,这么晚了,你在和谁说话?”
梁益想跟母亲多解释,将银票递到赵朵儿手中:“赶紧走!”
梁于氏见状,怒道:“这又是哪里来的小狐狸精?所以我站住,把东西还来,若是不还,我就去告你。”
她追到了门口,想要伸手去抢赵朵儿手中的银票。
赵朵儿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疯魔了一样的前婆婆,再次深恨自己眼瞎。
“我走了,你多保重。”
她大概是对梁益有执念,所以才会来这里一趟,张口要银子也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两杆子,能打下来更好。
哪怕就得一两银子,那也是赚的。
赵朵儿想要走,梁于氏却不允许。
两人纠缠在一起,赵朵儿最恨的人是梁益,其次是梁于氏,她这下半辈子吃的所有的苦都是梁于氏给的。
原本她不想节外生枝,打算甩开梁于氏就离开,可梁于氏情急之下扯住了她的袖子,手抓得特别紧。
黑暗之中,赵朵儿还听见了自己袖子撕裂的声音。
且不说整条袖子被扯走之后露了臂膀丢不丢人,重要的是那袖子里藏着赵朵儿所有的银票。
这绝对不能被撕走。
赵朵儿看着梁于氏那凶狠的模样,都后悔自己来这边一趟,听到撕裂声再起,她又急又气,手中匕首划了出去。
她本意只是想让梁于氏撒手,可匕首划出的同时,梁于氏为了更好受力,身子歪了歪,这一歪,匕首插进了她的腰腹间。
梁于氏惨叫一声。
赵朵儿狠狠抽回匕首,血光飞溅中,揪着被撕破的袖子拔腿就跑。
“梁益,不要放她走。”
这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梁益都没反应过来,他还想着上前拉架呢,赵朵儿就跑了。
“娘,算了!”
梁于氏紧紧捂着肚子:“血……好多血……大夫……”
出事了!
梁家所有的人都起身了,赵朵儿因为过于慌张,还刚好撞上了巡逻的官兵,又被带到了衙门里。
大半夜在街上晃荡,原本是要拘个三五天,念及赵朵儿是官家之女,加上她私底下给了不少好处,官兵特允她在衙门里过夜,天亮后就可离开。
稍晚一些的时候,梁家就报案了。
赵朵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三次入天牢,三次都是当天就出了天牢,她和那大牢有缘又无缘,每次都只差临门一脚。
这一回不差了,梁于氏真的有受伤,也真的告了状,当时还有人证,就是梁益。
赵朵儿被关进了大牢里,和她同住的是个女疯子,险些没把她吓死过去。她一直都离那个疯子远远的,大半天了,都不敢眯一会儿。
强撑着也有好处,比如隔壁的邻居就特别好奇她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听说她是致人受伤,便给她出主意,让她家人答应赔偿。
其实赵朵儿更想要知道的是犯人被抓进来以后身上的财物会不会被收缴,得知不会,只会缩水后,总算安定了几分,然后就得知,若能让苦主原谅,便可以大大减轻身上的罪名,甚至还有可能无罪出大牢。
梁家有多穷,赵朵儿是知道的,她当即就叫来了看守,表示自己愿意赔偿。
都说鼠有鼠道,有人专门干这种活儿,赵朵儿在应允了一些好处后,从看守那里得知还有专门干这一行的,当即表示自己不差钱,得找一个擅长调解的。
于是,不过一天,梁于氏就妥协了。
实在是赵朵儿给得太多了。
她愿意给三百两银票,只为了让梁家原谅她。
三百两对于梁于氏而言很多,她这把年纪了还在外头干活,每月也就二钱银子而已。三百两……她不吃不喝要干一百多年。
梁于氏很好奇前儿媳这银子的来处,不过,如今两人已经没关系了,她也懒得再问,只要能拿到银子,原谅了又何妨?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她揪着赵朵儿不放,赵朵儿也不会被逼到拿匕首砍她。
赵朵儿拿回了自己身上的财物,老实给了三百两银票。
梁于氏受伤的地方就在要害旁边,真的差一点就没命了,大夫说让她好生休养。而梁于氏觉得她拼了一场受伤赚得这么多银子,也该好好歇一歇。所以,从受伤后就再没下过地。
来拿银子的人是梁益。
一双夫妻再次见面,心情都很复杂,赵朵儿是悔上加悔,如果不是去见了梁益,她早已经出了城。如今倒好,她把自己折腾进大牢,消息肯定又传入了父亲耳中,再想离开,怕是不行。
赵朵儿不愿意被父亲送进姑婆屋或者是庵堂,递出银票的同时,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梁益接过银票,随口问:“什么?”
赵朵儿满心急切:“你把我接走送出城去,看在咱们过往的情分上,你再帮我这最后一回。”
而梁益看着手中银票皱起了眉:“你这些银票哪里来的?”
赵朵儿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银票是从梁益手中拿过来的,赵朵儿一直将这银票藏得很好,平时都没拿出来,便也没细细查看过,不知道上面有没有记号。
这银票想要从银庄兑出银子来,不能乱涂乱画,赵朵儿潜意识里认为不会有人在银票上做手脚……万一钱庄不认,兑不出银子来,那不是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