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砚台是我花高价买来的。一个都值20两银子,你们这一掀,就去了我40两。”姚氏皱眉道。
这话一出,那掀被子的人瞬间就愣住了。
手都僵了。
该不会让他们赔偿吧。
就算三人平摊,那也要不少钱呢!
三人僵硬地看向张夫子。
张夫子脸色也是微僵。
“这——你带这么好的砚台来做什么?”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直接冲着何君意骂道。
“这不是夫子说的,说我的砚台不行,这习字相当重要,必须用好墨好砚,万万不可敷衍了事—-”
在这件事情上,何君意也是受了很大委屈的。
何君意未曾和姚氏成亲的时候,家境并不好。
他也不想让父母太过为难,所以能省就省,用的笔墨纸砚都是最差的那种。
不过他也算灵活,去书屋领了抄书的活计,这书屋提供笔墨纸砚。抄的多了,这字也就练起来了。
而且他抄写的时候格外细心,基本上没有耗损。
书屋为了预防写错之类的,还会多给几张宣纸,这不是,就省下这些宣纸的钱了。
而且他也会帮其他人抄写文案,休沐的时候,在街边摆摊,卖字画,给人代写书信。
这日积月累的,他的读书费用基本上都是自己赚来的,大大减轻了家里的负担。
但是,大部分的时候,他用的都是最劣质的东西,因此被张夫子点名批评过。
当时张夫子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是朽木,哪怕他已经是廪生。
“不要以为你已经考中秀才了,就了不起,告诉你,科举之路的路还很长,你还需要继续努力,用这么破烂的纸笔,你要怎么练字?”
“练字我自然是有其他方式的。”何君意淡淡地说道。
“我家境不好,能够节省的自然要多节省一些,总不能为了我读书,就要家里人缩衣减食的。”
“他们现在只是一时困难,等你考中功名,当官之后,一切都会改变的。读书人最重要的就是读书,怎么能够钻钱眼里面,天天琢磨着怎么赚钱?”
“夫子此言差矣。”何君意摇了摇头,“我读书考取功名,首先就是想要光耀门楣,给我家里人带来更好的生活,其次,就是想要为这个国家做些实事。如果因为我读书,让他们过得穷困潦倒,这就和我读书的意义相悖了。”
他这话一出,在场不少学子都忍不住低下了头。
羞的——
他们很多都是举全家之力,才供出来的,为了让他读书,家里人过得极为困难。
然而,他们之前觉得张夫子说得不错。
确实如此。
等到以后,他们出人头地了,自然会回报他们的。
然而不是现在——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张夫子心里就对他有些不满了。
不过,这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一下。
尤其后来,何君意又考上了举人,娶了姚氏——
当初嫌弃他笔墨纸砚太差,现在又嫌弃他的笔墨纸砚太好——
“夫子,你怎么说话都是矛盾的!”
“这还用得着说,肯定是因为对你有偏见啊,就是因为有偏见,所以才能够每个地方都能够找茬。说不定他还嫌弃你长得太好看,会影响其他人的自尊心。”
苏凝在旁边吐槽道。
“休得胡言,我对于每一个学子,都是一视同仁的。无知妇人,莫要胡说八道。”
“呵呵——”苏凝没有反驳他,但是这两个,呵呵,就很有灵性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张夫子有些恼羞成怒了。
“我这怎么了?”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妇人,无知极了,还随意插嘴,没有教养。”
“那没办法,谁让我爹没教好我呢!”苏凝无所谓地说道,“再说了,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人家用差的东西,你嫌人家没钱,现在用了昂贵的东西,你又说他这种作风不对,话都被你说完了。”
“你——”张夫子梗着脖子,瞪着眼睛,怒气冲冲。
“好了,现在你们房间也搜了,什么都没有,夫子,这还请你给我一个公道。”
何君意感激地看了苏凝一眼,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他觉得要是再说下去的话,这个张夫子怕不是要被她给气晕。
“这”
那搜东西的人一脸恍惚地看向张夫子身后。
苏凝这才发现,苏敬榕就站在他身后呢。
正一脸愤怒地盯着她。
这件事,难道是是苏敬榕主导?
“夫子,你莫要和此人说话,这个女子不敬父母,也不愿赡养父母,实在是不仁不孝之人,和她说话简直是掉了自己的份。”
“此话当真?”
“再真不过了,虽然学生也不想承认,但她是我的姑姑,可是自从嫁人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而且前一段时间,她还被她的夫家给休了。”
“难怪如此无耻——”
张夫子像是恍然大悟“如此无德之人,确实应该休弃”
“噗嗤——”听到张夫子和苏敬榕的对话,苏凝忍不住笑了起来。
“如果说我不仁不孝,那你又算什么东西。”
“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不仅如此,你爹娶媳妇的钱还是我赚到的,我对你们家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还想要我怎么样。
我都没要你们报答我,已经足够大气了。
说我不养父母,我就想问问,哪里出嫁的女子,天天把夫家的钱往娘家搬的,还是你们觉得,这当人女儿的,就应该不管不顾的孝顺父母。”
‘这是自然,百善孝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