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庆平十五年四月初八。
这日秦府早早便门户大开,房梁门柱上,挂满了红绸,来往仆从井然有序,脸上洋溢着喜气。
秦窈在四更时分便被拽起,沐浴更衣,换上吉服,在五更时,来到祠堂,在族中长者的唱喏中,行跪拜之礼,告祭先祖成婚之喜。
仪式完成后,便换上喜服,先骑马游行坊市一圈,后才来到新郎官家中。
经过种种礼制,终于是接到了新郎官。
秦窈牵着红绸,同薛瑾拜别父母,扶着他上了喜轿。
又上马,身前身后的喜队开始吹奏起来,她便继续绕了坊市一圈,这次喜队后面的人,开始向街上围观的人们洒喜糖与喜饼,散散喜气。将薛瑾送回喜房后,秦窈便留在宴上招待宾客。
让秦窈没想到的是,凤舞居然跟着一人来了秦府,秦窈见她不欲声张,便只点头示意。
秦窈让新兰暗中注意些凤舞,但也不必太明显了,如若今日来的是凤倾,秦窈或许会有所担心,而对于凤舞来说,秦窈娶谁,对她都没有影响。酒正酣时,秦窈借口不胜酒力溜了。
她手中的酒杯里早就换成了温水,喝不醉人,但秦窈不想同那些人周旋,累人的紧。
不想,她还没歇两口气,就听后面有人取笑道:“呦,我们这新娘子还没洞房呢,就不行了,啧啧啧,看来你很虚啊。”
秦窈朝天翻了个白眼,“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损?”
沈梦拽着阿勒羽从小道上过来,手里的折扇仍然晃个不停。
秦窈反击:“我说沈梦,这才春天,你就扇子不离手,究竟是你虚还是我虚?”
沈梦右手一僵,“啪——”的收了扇子,摸了摸鼻子,“你这粗人又怎么能懂,我这叫文人风骨。”
阿勒羽在一旁淡淡道:“你们中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附庸风雅,和你挺配。”
秦窈一下没忍住笑了起来,“阿勒羽,你进步很快嘛,连'附庸风雅'都知道,而且还能熟练掌握它的用法,不错不错。”
沈梦在一旁被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想着,最后认命的收了折扇,揣进了怀里,“行嘛,我说不过你俩。”
“我说,你是不是要入洞房了?还杵在这儿和我俩闲谈,你该不会是真的…”
“打住,”秦窈不想和沈梦谈什么行不行,“好了,你俩随意,我要干正事去了。”
其实,秦窈是有丝紧张在的。
由于性格原因,她在感情里有些被动,除非是感觉到另一个人浓烈的感情,便不会做出进一步的事情,这个世界里,她不能保证薛瑾还会喜欢这样的她。
虽然两次求婚薛瑾都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但秦窈还是有犹疑在的。
每次在确定的时候,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从心里冒出来,譬如说,薛瑾只是碍于这个世界的礼教如此,才会答应她,其实不是出自真心等等这种类型的想法层出不穷。
望着一门之隔的薛瑾,秦窈顿在原地,不敢踏出那一步。
心却在揪痛,秦窈鄙夷自己这份懦弱的心思,薛瑾跨越险阻找到她,不正好证明了他是爱她的,而她此时却像个胆小鬼一样,缩在角落,抱着心里那点儿侥幸,自欺欺人。
秦窈摸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银戒,扔掉了刚才的自己,伸手推开了门扉。
这几日里,秦窈无数次庆幸她早有准备。
成婚第三日,她就被女皇召见,秦窈知道是什么事,便直截了当地向女皇要了几个人,然后,让那几个人同她之前培养好的人接触,往后这些事
宜,都由这些人处理。
而回讫山那儿,是不能再等了。
她成婚的第二日,沈梦就和阿勒羽快马加鞭回了洛镇。
派去回讫山的人没有什么有用的收获,这件事还得解决,这几日,她都在犹豫要不要带薛瑾一起去。
晚间里,秦窈将头靠在薛瑾肩上,手指缠着他秀长乌黑的发,“阿瑾,我打算明日启程去洛镇。”话落后,秦窈明显感到她头地下的身躯一僵,虽然又很快放松。
“你放心,我只是处理些事情,很快就回来了。”
薛瑾垂眸不语,秦窈话里的意思他明白,但是,这件事他竟有一丝的动摇,明明是早就决定好的事啊。
薛瑾隐去唇边的讥笑,点了点头。
秦窈晚上絮絮叨叨地叮嘱了薛瑾许多事,让他在家里不要担心,祖母也不是苛责的人,而且,她还留了新兰在府中,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新兰就可。
翌日,天未亮时,秦窈就蹑手蹑脚地起了床。
穿戴整斉后,她回头看了眼睡的正熟的薛瑾,张嘴无声同他告了别。
“哎呀,宿主,你只是离开几日罢了,不要搞的像生离死别一样。”
系统这几日里是吃尽了狗粮,现下终于可以停止被投喂了,自然较活跃开心些。
秦窈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关好门。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身为一串程序,你是不会懂的。”
“哇哇哇,宿主,不带人参公鸡的啊。”
“我说的难道不是真的?”
系统:…
好像真是真的,好气啊,但它又不能反驳。
秦窈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果然,除了下雨天逗系统,别的时间也可以,这这系统也不知是怎么被研发出来的,蠢萌蠢萌的。
一天一夜,秦窈从来没这么快过。
这次,她中途换了好几次马匹,终是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洛镇。
第一时间就是去了沈府。
不想,门房告诉她,她家主人前日里就外出了,一直到今日还未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