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时,她便起了。
苏凝缓缓睁开眼,看见的却是他凑到跟前的模样,她的困意便在见到他的眼神后,全部消散只留下了震惊以及怒气。
“你这又是想干什么?”苏凝冷笑了一下,起身从他的身上跨过去,径直走到梳妆台,一点好脸色都不给他留,甚至觉得看到他还有点扫兴。
程霁也是阴魂不散,走到她身后笑眯眯的看着她,“我来帮夫人梳妆可好,请夫人不要拒绝我。”
言外之意,你无论如何都要去我帮你梳妆,我不能接受你的拒绝。
苏凝手里握着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自己柔顺的秀发,每到这时她总能想起秦焯之前为她梳妆时模样,她看向镜子里才发觉,自己身后的人早已不是他了,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要是他在就好了。
在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能勉强的扬起嘴角,她握着梳子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递给了他,用着期待的口吻对他说,“好啊,那你就给我梳个好看一点的回心髻,怎么样?”
程霁握着梳子的突然顿了一下,不解的问道:“你…不是向来不喜欢这种发髻。”
苏凝冷着脸转头看他,替他解释清楚这些疑惑,“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我已经嫁人,不可以再梳那些少女的发型了。”程霁仍旧疑惑的盯着她,故作一脸懵的状态那样问,主要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嘟嚷着嘴问道,"…为什么不可以啊。”苏凝愣住了,回想起原身的处境,她的眼神逐渐暗了下来,“因为那样她们会说什么闲话的,所以我们不能这样做。”苏凝方才说漏了一点,程霁的母亲定然会指责她,以及给她相应的教训,她不能让原主的身体再受到伤害。
程霁的母亲一直很不喜欢姜苏凝,而且她还知道自己的儿子没与她圆房,便心生嫌弃,时常瞒着自己的儿子,暗地偷偷给他物色妾室,云芝就是她派人安插过来的人选。
不然哪里会出现一个丫鬟欺负夫人的势头,当然是有人从中作梗,才会出现一群人挤兑自家主子,姜苏凝的处境只能在边缘徘徊,一个月也没能见上他几面。
他自然不知道她的处境,更别说护着她,原主在与他和离的第二年就因病去世,病因很奇怪,让人一度怀疑是被人暗杀而死,苏凝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和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但同样也是噩耗,即使万般不舍,可她终归还是要离开侯府,名利这种东西她真的不求,她只求心悦之人能够爱她,可惜她就连这个愿望都没能实现。
她翻了白个眼,狗男人,你果真不如秦焯。
程霁摸摸她的头,安慰道:“苏凝,你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苏凝撇开他的手,心中微凉眼泪不自觉的滑落,看向他时眼底止不住的失望,随即转过身冷笑道:“你不觉得自己说这句话,真的很可笑吗?”
程霁整个人的状态懵了,他根本就不了解事情的原委,更别说搞能清楚发生了什么,“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凝直接夺过他手中的梳子,自顾自的梳起了头,话里话外都有夹带一些嘲讽的话语,“其实我不指望你能知道,但你刚才那句话或多或少对于我而言只能是讽刺。”
她梳妇人的发型是为他考虑,毕竟已经嫁人两年了,总不能一直梳少女的发型。
苏凝轻轻的沾了一下刨花水,细心的挽起自己的秀发,在这一刻她总能想起曾经为自己梳头的人,直到梳完发型之后才站起身,责问他:“两年了,每天都是处于特别的难熬的状态,每当我无助时,你永远不知道我的处境,甚至连一个好脸色都不给我留。”
原主自从结婚之后,就再也没有叫过他的名字,每次说话都是以你来称呼他,苏凝也是把这个细节刻在心头。
程霁委屈的拉住她的手,想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苏凝甩开他的手,掀开衣服露出手臂上的伤痕,这次她替原主做出决定,“不,你有!你就连所谓的保护都做不到,叫我如何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这个家也是容不下我了,我们还是和离吧。”
纵使侯爷再爱她又如何,整个侯府根本没有留下她的余地,留在这里就离死不远了,哪有命可以来爱他。
程霁诧异的看着她手上的伤痕,他不由地心疼了起来,他收回微微颤抖的手,“是谁伤的你告诉我,我去弄死他。”
苏凝扬起头,轻蔑的笑了一声,语气则是阴阳怪气了些:“我命不好,怕我迟早死在侯府之中,而且死不瞑目的那种。”
她的心情很复杂,我真替原主感到不值,姜苏凝倒是爱你,可你在娶别人的时候,有想过她的感受吗?
程霁见她要先行一步离开,从背后抱她,那是他最后的挽留,红着眼对她说,“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苏凝挣脱开他的怀抱,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他,无奈的摇摇头,“没用的,离开你,才是我所能做出最好的选择了。”这是她头一回如此莽撞。
他的不过问以及冷淡,就像一把剑刃一样狠狠地刺进她的心,伤了她的身。
程霁咬了一下唇,抬眼带着泪光看她,他选择了妥协,成全了她:“好,我愿意放你走,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的竟如此之快。”
苏凝从怀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和离书,想先发制人不与他耗费太多时间,将两份和离书放在桌子前,又从柜子里找出纸墨,还有印泥。一张留给自己,一张留给他。
以防他突然反悔,将和离书撕了,这样对她来说是无利的,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远离他,然后再找到新任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