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
他后知后觉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话中的含义,困惑地凑到铜镜前看,喉结上那块小小的红痕一看就是咬出来的。
暧昧得要命。
他憋了憋,露出痛苦的表情,要死。
吴嬷嬷特意把衣领往上提了提,试图遮盖,李珣彻底佛了。
那红痕实在惹眼,衣领压根就遮不住。
李珣到政事堂原本都把它给忘了,结果同僚们均露出八卦的表情窥探他。
平时姜阁老跟他走得近些,含蓄问道:“殿下的脖子是不是被虫子咬了,起了疹子?”
李珣默了默,回道:“确实有虫子。”
姜阁老抱着手,幽默道:“那这虫子也大了点。”
李珣:“……”
尴尬地扶额,耳尖有些泛红。
其他人纷纷笑了起来,姜阁老笑眯眯道:“年轻人嘛,血气方刚的,闺阁情趣这种乐子也没什么好尴尬的。”
李珣欲言又止。
姜阁老露出“过来人大家都懂”的表情。
李珣默默地拿衣袖遮脸,白净的脸上爬满了绯色,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威严肃穆,形象崩得一塌糊涂。
这个林二娘,真是气死他了!
而另一边的罪魁祸首则往醉霄楼去了,包厢里的柳四娘到底还是有些忐忑,不知道林秋曼会不会来。
等了许久,底下的仆人把林秋曼领了上来。
柳四娘高兴地站起身。
屋里有炭盆,倒也不冷,林秋曼解下斗篷,由莲心接过,“天寒地冻的,你怀着身孕还到处走,也不怕裴六郎说你?”
柳四娘热络道:“来见二娘,他自然是没话说的。”
林秋曼哼了一声,自顾坐到凳子上。
柳四娘仔细打量她半晌,“二娘似乎瘦了不少。”
林秋曼倒温水来喝,“前两日受寒病了一回,这才将将好。”顿了顿,“你有什么话只管说,说完了我还得回去。”
柳四娘看向莲心,闲杂人等关门退了出去。
两人各自沉默,柳四娘斟酌了下用词,小心翼翼道:“自从我嫁进英国公府后,二娘便对我生了嫌隙,我心里头很是难受。”
林秋曼挑眉,“你难受什么?”
柳四娘咬唇不语。
林秋曼:“难受的不应该是我吗?”
柳四娘默了默,幽幽道:“我知道二娘怨我欺心,怨我利用,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裴六郎,想与他相守,自己却没那个本事,只能在背后搞小动作达成心愿。我知道你与晋王走得近,借你之手攀高枝确实卑鄙,但我还是想与你续这段手帕交的缘分。”
林秋曼歪着头看她,抿嘴笑道:“你是不是当我傻?”
柳四娘:“你不傻,我自然也不蠢,可若你以为我想与你续缘是因为晋王府的权势,那便错了。”
林秋曼压根就没有耐性听她说废话,“你想不想听我说一句真话?”
“你说。”
“当初我与韩三郎闹得满城风雨,你还愿与我来往,我很是感激。可是四娘,咱们都是明白人,别把我对你仅有的那点好感都败光了,可行?”
柳四娘沉默。
林秋曼继续道:“我眼里容不下沙子,若你当初坦诚,我定然会拼尽全力,可是你没有。你利用我对你的爱护,装作可怜的样子骗取我的同情,把我当猴耍,若换作是你,又是何滋味?”
柳四娘坦诚道:“这便是我的可恨之处。”
林秋曼:“你很有自知之明。”
“我今天向你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
“你莫要忘了,坏掉的东西,不管怎么修补,都是有裂痕的,毁掉的信任,再重新建立,哪能如初?”
林秋曼不想跟她耗,起身道:“你怀着身孕,头三月不稳,得仔细护着,早些回去吧,别让裴六郎担心。”
“二娘……”
“以前的事,翻篇了,你好自为之。”
“二娘!”
林秋曼不予理会,前去开门。
柳四娘急了,愤怒道:“林二娘!你不是林二娘!”
这话林秋曼听不明白,顿身回头。
柳四娘有些害怕地望着她,嗫嚅道:“你不是林二娘,她已经死了,对吗,她早在投湖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对吗?”
林秋曼面色一僵,不知作何回答。
柳四娘显然窥探到了什么,语无伦次道:“你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过我,你不是她,她早就没了,是这样吗?”
林秋曼嘴唇蠕动,想说什么,终究沉默了。
柳四娘忽然哭了,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额上青筋狰狞。
她缓缓朝她走去,神情有些恍惚,自言自语道:“二娘你说话啊,你回答我啊。”
林秋曼迅速镇定下来,语气冷淡道:“我听不懂你胡说些什么。”
柳四娘情绪激动地抓住她的手,“你听得懂,你比任何人都明白,你不是林二娘,你根本就不是她!你只是披了她的壳子,她其实已经死了,对吗?”
林秋曼心虚地回避她的目光。
柳四娘的身子晃了晃,仿佛真的伤了心,再也忍不住泪雨如下。
这回换林秋曼急了,手忙脚乱道:“你哭什么呀,怀着身子呢,不要命了?!”
柳四娘泣不成声,抓着她的手问:“你把二娘弄到哪里去了,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林秋曼急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我的命大得很,哪有这般容易死。”
柳四娘摇头,“你分明就不是她,你哄骗得了他人,却骗不过我。我只问你,我给你的那半截玉可是当年我们结谊时交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