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路人听到林二娘,议论纷纷。
贺倪没见过林二娘,但一提到晋王府,顿时头大如斗,指着她道:“你说你奉谁的命喊冤?”
林秋曼理直气壮道:“晋王府!”
贺倪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冲家奴做了个手势,仆人去把她的诉状和证词接过来呈上。
轿中人伸手接过,林秋曼磕了个头,“多谢贺京兆替袁娘子做主!”
家奴不耐烦驱赶,她规规矩矩地让道儿,轿子渐行渐远。
莲心和张氏匆匆跑到她跟前,张氏关切道:“小娘子可有被冲撞?”
林秋曼摇头。
莲心好奇问:“这样就行了吗,奴婢还以为拦官轿会挨板子呢。”
林秋曼鄙视道:“你是不是傻,我奉晋王府的命喊冤,他们敢不分青红皂白打我吗?”
莲心:“……”
林秋曼:“走,去吃早饭。”
李珣向来勤勉,经常在政事堂一待就是整天。
夏天日头长,他回府后天色还早着,刚把章服换下,就听家奴来报,说京兆尹贺倪来了。
李珣颇觉诧异,还以为有什么公务,说道:“领去书房。”
老陈心疼自家主子,发牢骚道:“郎君办理了一天公务,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这些人也太没眼色了。”
李珣倒不以为意,“或许是有重要公务,若不然依他的性子是不会这么急的。”
穿了一身宽松便服,整个人都要舒爽不少。
主仆二人到了书房,贺倪行礼,李珣做了个免礼的动作,自顾坐到案桌前问:“什么事要劳你亲自跑一趟?”
贺倪把袁娘子的诉状呈上。
李珣缓缓打开,看着上面工整的字迹,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就这?”
第50章 晋王口是心非
贺倪:“???”
李珣有些恼,把诉状扔到一边,皱眉问:“你来跑这趟就为了这个?”
贺倪无辜点头。
李珣忽然觉得头痛,他强忍着怒火,捏眉心道:“你是不是看我太闲了,特意给我找点事来当消遣?”
意识到他动了怒,贺倪连忙跪下道:“卑职不敢!”
“不敢?那你把这鸡毛蒜皮的东西扔给我做什么?”
贺倪斟酌了下用词,嗫嚅道:“今早林二娘拦路喊冤,求卑职接下袁世兰的通奸案,故来找殿下商议。”
李珣不耐道:“这跟我有何关系?”
贺倪老实回答:“林二娘说她是奉了晋王府的命替袁世兰喊冤。”
李珣愣住。
旁边的老陈汗颜不已,小声道:“如此说来,倒是老奴的不是了,那日随口一说,不想她竟真这么做了,还扣了晋王府的帽子。”说完跪到地上道,“老奴失了言,还请郎君责罚。”
李珣心里头窝了一股邪火无处发泄,只得强行抑制,他起身走到竹榻前坐下,“你俩起来。”
两人毕恭毕敬地起身。
李珣沉着脸看他们,指着贺倪道:“你既然接了诉状,按流程走就是了,何故还要来晋王府烦我?”
贺倪垂首不语。
李珣语气拔高,“还有难言之隐?”
贺倪偷偷地瞥了他一眼,谨慎回道:“卑职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上回姜氏案,殿下说林二娘是您的人,马县令不敢怠慢,把小娘子好生安顿一番,那小娘子说……”
“说什么?”
“她说,她说……马县令照料得周到,出狱后定然会替他美言,不会在殿下跟前吹枕边风……”
此话一出,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珣的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
这涉及到晋王隐私,贺倪紧张得大气不敢出,倒是老陈憋不住了,啐道:“这小娘子也太无耻了。”
李珣沉默半晌才似笑非笑,“我跟她什么时候睡过我怎么不知道?”
贺倪:“……”
李珣忽然做了个要砸他的动作,他连紧拿手挡脸。
“你堂堂朝廷命官,竟被一介妇人耍得团团转,我李珣是什么人,岂会跟这般声名狼藉之人纠缠不清?!”
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贺倪仓促跪下,尴尬道:“卑职不察,请殿下降罪。”
一个靠背恶狠狠地砸到他身上,他缩了缩脖子。
妄自揣测上司的私生活是大忌,更何况还跟女人有关。
老陈默默地把靠背捡拾起来。
李珣额角青筋暴跳,愠恼道:“倘若所有人都像你这般妄自揣测,她林二娘是不是还得反了天?”
贺倪心里头不大服气,小声嘀咕道:“是殿下说她是您的人。”
“那是承了华阳府的情!”
贺倪闭嘴不语。
李珣嫌弃道:“这般声名狼藉,毫无礼教章法的女郎,岂入得了我李珣的眼?”
一旁的老陈默默地看向自家主子,对他的话很是怀疑。
贺倪送上门来被教训了一顿,心里头着实郁闷不已,不敢再继续惹上司生气,窝囊地告辞离去。
老陈送上冰镇饮子给自家郎君消气,李珣不耐烦推开道:“这个林二娘,愈发猖狂,那日的三十大板就不该饶她!”
老陈犯嘀咕,“口是心非。”
李珣偏过头看他,板脸道:“你说什么?”
老陈:“郎君爱民如子,一个女郎家哪受得了三十大板,以林二娘厚颜无耻的性子,万一把她打残了,赖在朱家院不走了,郎君岂不是得养她一辈子?”
李珣:“……”
老陈:“话又说回来,普天之下,也只有林二娘敢在郎君头上造谣撒野,无视礼义廉耻,毫无下限,老奴算是开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