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正武帝野史(64)
轩辕昶和姬麒灰头土脸地从废墟底下爬出来，迦楼罗带着一股劲风，劈头盖脸地冲了过来。
孔雀开屏，浑身发出绚烂的流光，在两人身边结成一个透明的光阵，姬麒费力地咳了几声，长发散了下来，看起来狼狈的很。
李恺统领禁军在外面抵挡复活的行尸，死伤惨重，猝不及防地一阵地动山摇，也被埋在废墟底下，踩着无数尸体，费力地爬了起来，吼道，“怎么回事！”
“五神！”姬麒道。
轩辕昶浑身是血，两人摔下来时替姬麒挡了无数飞石，眼前人和物都蒙上了一层暗淡的薄雾，头骨受伤，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李恺召唤活下来的禁军跑进孔雀光阵，无数人在逃命途中被迦楼罗一口吞下，血雨满天，破裂的结界生出无数刺眼电光，闪电暴风般从远处扑来，万数年古老的冰层被一道又一道闪电击中，发出雷霆般沉闷的碎裂声。
“快走！”姬麒推了轩辕昶一把，“魔界撑不住的！快去向神帝借援兵！”
迦楼罗的毒火每过一处，便生出浓浓的毒烟，孔雀的光阵抵挡不了多久，已经渗进不少，雪上加霜，轩辕昶茫然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虚影，“姬麒？”
姬麒沉默地看着他视线涣散的眼睛。
“你化作金龙，我给你指引方向，迦楼罗不敢出魔界！快！”
李恺心下明白，连忙将剩余的禁军召集起来，化作白色苍狼。
“嗷呜——”
狼嚎穿透黑雾与尘埃，在无边无际地冰原上悠扬远去。
禁军以白狼为中心列出阵队，射出无数光锁，行成天罗地网，将迦楼罗困住。
轩辕昶什么都看不清，却被姬麒握住手腕，温暖的触觉让他安下心来，“金龙。”
“什……什么……”
“你不能呆在这里，”姬麒抱了抱他，“魔气会侵蚀你的魂魄，危机时一并迸发，才会这样……对不起。”
“你是天上的神，我是地狱的恶鬼，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我以性命祝福你，走吧。”
轩辕昶难过地抓着他的手，远处苍狼吼道，“快啊！”
金龙凭空飞起，在半空化作震慑九天十地的金色龙神，姬麒一身铠甲，长发飞扬，立在金龙背上，一手握着恶鬼缠绕的大夏龙雀刀，“左！”
龙神向左，姬麒一刀破开黑雾，迦楼罗撕扯着天罗地网，禁军和苍狼被晃得东倒西歪，只是片刻，金龙已飞过雪山废墟，直冲云海。
“不能让他逃掉！”
光明法王在迦楼罗身躯中平地一声怒吼，迦楼罗嘶鸣一声，“嘭”地散作一地黑雾。
犹如大地上炸开亿万黑色火‖药，滚滚黑浪从天罗地网中汹涌而出，将地面一切覆盖。
禁军中声声惨叫，黑雾所过之处，活生生的人皮肉腐烂，被腐蚀成焦黑的骷髅。
李恺脸上一痛，满天红色遮住眼帘，半张脸被腐蚀成血肉模糊的一团，血水流了下来，天地都是一片红色。
黑雾重创禁军，天罗地网瞬间崩溃，继而化作一道黑烟，咆哮着追了上去。
金龙飞过山颠，黑雾中无数鬼魂凄厉喊叫，伸出手试图将他拖下来。
姬麒身侧红光流转，无数赤红波浪荡漾出去，形成恶鬼翻涌的尸山血海！
“去——死！”
姬麒回身，高举大刀，血海浪潮翻滚，巨大浪头随着大夏龙雀翻至半空，黑雾中狰狞骷髅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向上一跃。
姬麒一刀劈了下去，血海浪潮从天而至，顷刻间将黑雾中恶灵骷髅吞没！
金龙长吟，龙尾一摆，乘风借力，飞入云海。
黑雾之中，一尊金色大佛缓缓升起，黑雾化作脚下黑莲，将大佛高高送入长天，佛手如同从天而降的巨人，巨大手掌由天而至，一掌拍了下来。
血海之上卷起狂风，姬麒闭上眼睛，想起沧海台上，波旬教过他的一招一式。
“守！”
大夏龙雀卷起血海龙卷暴风，猩红海水拔地而起，连接海面与看不见的虚空。
青龙在海龙卷中遨游，引领四海龙卷狂风，从下方顶住佛掌，龙卷狂转，血海中力潮爆发，随着大夏龙雀向上死死顶住落下的佛掌。
情形险恶至极，金龙只差稍许，千钧一发之机从佛掌边擦过，飞向九天。
金龙带着姬麒飞向更高的天宇，云海之上，金佛垂眸，无声地看着渺小至极的金龙与红莲大魔，时空之中，无形地禁咒，擦身而过那一瞬间被无限地放慢。
金佛双眼没有眼珠，却准确无比地凝视着他，佛音隆隆作响，“昔日燃灯古佛在血海中取业火红莲结成心灯，照亮无尽黑暗恐怖，才有红莲成魔，绵延后嗣，本是同根生，何必苦苦为难，不过为寻一处安栖之地罢了。”
姬麒冷笑道，“业火红莲说了，我是个野‖种，谁和你同根。”
“裂缝不够！”
轩辕昶大声道，金佛面部换换变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向右！”
姬麒喝道，巨大龙身在空中一晃，金佛胸口结出硕大的“卍”字金印，金印徐徐转动，眼看就要将裂口补上。
一只手掌凭空伸出，一把抓住金佛手腕。
那是一个纯白的虚影，面容模糊，浮云飘过时几乎融为一体，看似单薄的白影却牢牢地控住金佛手掌，阻止他将金印送出去。
“你是谁！”金佛怒道，“你敢宣战吗！”
白影像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他侧过头，看着从身边掠过的金龙和姬麒，面容模糊不清，姬麒却能清楚地感受到，那是一个温柔的笑容。
“冲上去！”姬麒回头道，“不要回头！”
金龙茫然地看着那个缺口，人间的天空蔚蓝而纯粹，在黑云之后阳光灿烂，刺地眼中满是泪水，那一小片阳光如同一座明亮的灯塔，金龙咆哮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冲了过去！
血海风起云涌，将他整个人包围起来，姬麒咬紧牙关，浑身浴血，抬手以大夏龙雀遥遥指着那道缺口。
“啊！”
少年武将气沉丹田，一声怒喝之中，苍漭血海骤然收进姬麒身躯，无数恶鬼钻出身体，与他一同握紧大夏龙雀刀！
“破！”
惊天刀势，一刀划破天地！
最后一点光亮消逝，天空一片黑暗。
携裹着亿万雷劫的黑云在空中凝聚，大雨倾盆而至，那道裂口被一刀划开，魔界大地震动，雷劫滚滚压进。
金佛挣脱巨人白影，冷笑一声，“红莲尊者！祝你度过雷劫！好自为之吧！”
光芒万丈之中，金龙带着他穿破结界，进入人间。
“姬麒，跟我走吧。”
金龙回头看着结界处的魔将，柔声道，“我带你遨游四海，无忧无虑，好不好。”
“这就是人间……”
姬麒望向远处，沧海山河，在灿烂阳光照耀下熠熠生光，浮云流水，风雨缠绵，城国林丽，大地上绿意盎然，如诗如画。
“真美。”
整个人间从内里发出温柔的光芒，像虚无的梦境，像一个不可置信的奇迹。
姬麒突然就落下泪水，他轻声道，“我不能。”
轩辕昶浑身是伤，恢复人形，在云端望着他，轩辕昶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却执拗地看着他的方向，伸出手来，只等他伸手相握，就能将他带出魔界。
姬麒凄凉地笑了起来，他背后是神哭鬼嚎的黑暗魔界，雷劫黑云咆哮，电光飞闪，犹如炼狱。
“我不能啊。”
姬麒捧着他的脸，小心地吻了上去。
“不！”轩辕昶狠狠一推，“别想解开血契！”
一推之下，无数鬼手伸出，扯着姬麒的身体，少年张开双臂，落了下去。
远方白云之中，无数神兵感应金龙出世，前来相救，轩辕昶吼着他的名字，眼睁睁看他坠入翻滚的黑云之中。
五神狼狈地逃向北方绝境，姬麒回过神来，在高空之中一个翻身，白影伸出手，将他托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