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和许方莫初步拟定好创业选址的姜知南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在脑中计算了一下从新公司到薄舒舞团的距离,“我到时候也买个车来接你下班。”
薄舒拿着手机正在和周翰宁聊天,听到这话先是甜蜜的笑了笑,最后还是重回理智说:“未来的小老板,到时候你下班说不定比我还晚。”
刚起步的公司老板和一个早就已经稳定就业的舞者比,还真可能是姜知南更忙。
薄舒的事业心即使是在姜知南身上,也是一如既往地从不敷衍。
哪怕现在更多的只是说情话。
姜知南笑笑,对此不置可否。
不过既然说到未来,姜知南嘴角的笑容也淡了下来,轻声说:“我已经约好了年后的检查……”
听到骤变的话题,薄舒也倏地放下手机转头看向姜知南的侧脸。
其实在H市的时候,姜知南也做过一次检查,结果没什么异常。
现在再多做一次,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毕竟癌症这种病从不讲道理,就好像一切只因运气而起。
不敢想象上一世的姜知南是如何面对这些的,薄舒想,当时的姜知南一定既害怕又憎怨。
他一定会想,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偏偏就是我得这个病?
但是没人回答得了,医生不行,老天爷更不会。
那是一种怎样的无助……
薄舒只要一想,就心疼得无以复加。
仿佛此刻薄舒就成了上一世的姜知南,他感知到那些压抑与黑暗,忍不住沉重地压下眉头。
但自己所谓的设身处地有什么用,他成不了上一世的姜知南,也不能替姜知南去承受那些。
甚至,上一世的他都没有陪过姜知南一天。
现在他的心疼,对姜知南而言有什么用?
他悄悄放缓呼吸,在姜知南无所觉的时候重新压下满心的愧疚,想了想,还是伸手拍了拍姜知南的手臂。
“我陪你。”薄舒说。
一是因为真心爱姜知南,二是因为,他想弥补上一世的自己没有做到的陪伴。
凝滞沉重的气氛一直到许方莫赶到时才散去,许方莫皱着脸堪堪挤过人群走到两人面前。
还没站定,许方莫就大喘着气抱怨首都的交通环境,“我该听你们的早点出门,这路上堵得啊,差点以为赶不上了。”
很早就出门并且把车停在周围广场的姜知南露出一副“你看我说吧”的样子超着许方莫摆手。
三个人一汇合就进了寺庙,薄舒还在养病阶段,于是排队去领香的工作就交给了姜知南和许方莫,他则是一个人站在外围看着不远处的庙宇房顶。
其实,他以前也不信这些的。
原本也只想着,来都来了,没道理白费这一个寒假和姜知南什么也不住。
至少做点什么,不论去哪里玩,闲逛也好旅游也好,都可以让他们之间多一点在一起的时间。
但自打刚一进这里,薄舒就隐隐觉得自己哪里奇怪了起来。
就好像有一个人站在他的背后,那个人很高很大,正在伸手提着他的头顶,似是要把他从地面拔起一样。
这和吹冷风截然不同,所有的不寒而栗都从头顶向下,紧接着仿若又有一股从地面呼啸而上的热量死死拽住了他。
双方就在像在角斗争执一般,竟然巧妙地达到了一种平衡。
薄舒站在原地,深深垂眸看着自己。
直到姜知南的声音由远及近响起:“薄舒?走啦。”
极其现实的声音响起,彻底击碎了薄舒对所谓玄学的恐惧,他茫然回神抬眸看向正拿着香冲他笑着的姜知南。
姜知南歪了歪身子,右手叉着腰正好给薄舒腾出来挽手的位置。
顷刻间,薄舒只觉得方才的诡异感觉顿时消散,唯独剩下姜知南周身的阳光十分真实并且的确存在。
薄舒会心一笑,向前走出几步挽住了姜知南的手臂。
许方莫这时候也领完香回来,他习惯地忽视掉姜薄二人无时无刻的恩爱气息,兴冲冲超着大殿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一会儿拜完我就去刮刮乐。”
“你礼貌吗?”薄舒失笑,还没见过有人这么验证玄学的。
姜知南也笑了起来,反问:“那你这刮出来算什么?佛祖灵验还是你今年运势好?”
当代年轻人这灵活的信仰啊,灵了就是自己的运气好,不灵也是自己的运气不好,其实谁也不把拜佛许愿这种事情当真。
许方莫当然也是这么想的,但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都走到门前了你别坑我说什么犯忌讳的话啊。要是灵了我马上就回来还愿,我狠狠磕头!但要是不灵,我也就不说了,可能就是这里不旺我吧。”
姜知南一眼看穿许方莫,“可以,你很有原则。”
一个一个走着,又一尊尊拜过。
这是一条没有回头路的祈福之路,薄舒被姜知南牢牢护住,从始至终也没被撞过挤过,直到走到一尊他并不了解的佛像前。
薄舒对玄学不甚了解,若细数起来,满打满算也就最出名的几个他能叫得出名字。
于是如今站在跟前,他昂头看着神色肃穆的雕像,依旧没有把名字和脸对上。
但奉行来都来了的宗旨,薄舒到底还是象征意义地举起香拜了拜。
薄舒闭上双眼,在心里反复默念:“所谓求财,只是只是借口而已。佛祖在上,只求姜知南一生无病无灾……”
但刚要睁眼时,他却突然愣住了。
明明该是眼前什么都看不见才对,可他却惊悚地发现,有一个影影绰绰的人正站在他的面前,四目相对,薄舒认出对方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