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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同人)[群穿宋朝]苍穹之耀(198)

“你还在发什么呆!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吗!”陆游气不打一处来,一拳砸在他的肩膀上,只希望这黄毛小子能清醒一点:“你一时让那些大臣难堪的下不了台,自己是占着理了——可他们呢?他们必然要讨回来,必然要想法子让你更被折磨更残忍!”

“他们哪里在乎什么民生死活和道理的对错,他们会恨你,会整你,会想着法子弄死你!你懂不懂!”

在这么多人面前当众让这些人下不了台,哪怕是为了江山社稷也好,为了百姓生活也好,都不会被原谅的!

也正因如此,别说辛弃疾了,就是他陆游以后也要夹着尾巴做人,也不要指望什么升官不升官了,能平安老死在临安城都是祖宗保佑!

辛弃疾听着他急切而烦躁的一通数落,突然笑了起来。

多可笑啊。

一群人急吼吼的把自己送去读书,送进江银城里学习,送进学校里去寻找所谓的‘制胜之道’,到头来却根本不接受这个真相。

“你说,”他缓缓开口道:“他们当中有些人,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就是真相,但不肯做那个承担改变后果的人,所以才一直拖着等我来顶罪?”

陆游骂到现在脸都红了,只啐了口唾沫道:“你早该明白!”

从古至今,这改革的事情之所以难以发展,就是因为需要有人出来担着事,需要有人为这一切背书背锅背罪!

这孩子被人利用到了这个地步,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陆大人,”辛弃疾的笑容越来越苍白:“其实皇帝也早就懂了,却不肯出口做决定,对吗。”

谁也不想承担后果,也不想背上千古的骂名。

他们在等着他,就如同等着一个无关紧要的猎物。

而他自己,却还在一心一意的想着如何能让宋国重回当年的辉煌,如何让百姓们不再受日复一日的苦楚。

“你说,其实皇上他自己,其实也不在乎百姓的死活吧。”

他要的,是能夺回那些领土,是能够书写一世的荣光。

只是这荣光,刚好要把这国家复兴回来才可以写,是吗。

陆游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他真后悔自己当初看了那一箱子的临国书,如今竟然没法子骂这孩子异想天开没有家教,反而能设身处地的懂那幼安在痛苦什么。

“这里的风波我来挡着。”他叹了口气,拽着辛弃疾的袖子就往北走:“你收拾东西,立刻回江银城,没有我的口信不要回来,绝对不要回来。”

辛弃疾略有些踉跄的被他拽着,忽然又开了口:“陆叔。”

“嗯?”

“皇上是支持这些的。”他惨然笑道:“罪名虽然都扔到我们两身上了,不忠不孝的罪过都归我们两了,可工业区的事情,终于要开始了。”

陆游匆匆地赶着路,生怕后面有侍卫追过来把他们带走:“你想说什么?”

“陆叔,如果,如果陛下同意让所有人参与投资的话,”辛弃疾咬牙道:“你一定要入股,能拿出多少钱都拿出来。”

“幼安给您养老送终,您千万别心疼钱。”

陆游脚步一顿,又是叹了口气。

“知道了,你这蠢货。”

辛弃疾被送上了返回江银的车队,当天晚上就被送了出去。

守门人也看见了他的脸,并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他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小区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

一个人走在黑暗之中,就好像在虚无里寻找着什么东西。

他看着满天的星辰,突然想起来柳恣曾经带着自己去看那死亡的星云,还有璀璨而又无尽的苍穹。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我独一人将此火高高举起。”

“——我籍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他下意识地抚上脸颊,却没有摸到泪。

那便是心里在痛哭了。

信仰在坍塌,曾经的向往和景仰全都灰飞烟灭。

他仍然记得赵构坐在高高的台上,那副事不关己的看戏般的神情。

辛弃疾缓缓地往前走着,一抬头却发现家里亮着灯。

是柳恣的房间。

他回来了?

青年站在楼下沉默了一刻,只对着镜子管理好表情,深呼吸了一刻才终于坐电梯回了1203.

指纹锁在开门的时候没有发出声音,客厅的灯是暗着的,柳恣的卧室门下漏出暖黄色的光出来。

细碎的犹如流苏一样。

幼安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靠近了那扇门,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没有组织好语言。

他还没来得及伸手敲门,就听见了厉栾和柳恣交谈的声音。

现在是周末,柳恣估计是回家复诊身体外加休息的。

由于客厅实在是太安静,他隔着门都能清晰的听见他们在交谈什么。

门也没有关严,露出一条小缝出来。

“阿露失恋的这个事,确实挺难熬的,”厉栾低头给柳恣削着苹果,懒洋洋道:“她男朋友虽然是个傻逼,但她未必走的出来。”

“那妹子人挺好的,”柳恣一只手撸着已经熟睡的墨墨,漫不经心道:“她是走不出戒断反应出来。”

失恋就和戒毒一样,从前供给的那些欢愉和亲密感瞬间抽离,会让人折磨的半夜都睡不着觉。

很多人扛不住戒断反应,用思念前任的方式来缓解焦虑和不安感,甚至是找回去请求复合,其实并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扛不住这种戒毒一般的痛苦。

一段关系如果太亲密和长久,大脑就会形成奖励机制,不断地分泌让人愉悦的东西。

猝然抽离的话,会让人恍惚甚至开始自责自罪,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

柳恣笑的风淡云轻,显然对这种事很有经验了:“那是她自己的劫数了。”

“但是话说回来,柳恣,”厉栾把一块苹果递给他,自己也开始啃另一半:“你不是有两个前任,其实没有犯底线内的错误,当初要是继续在一起,不也挺开心的吗?”

“因为没有未来。”柳恣很认真地坐直了,解释道:“判断一段关系,到底能否长久走下去,对我个人而言非常重要。”

如果有些错误只是为了讨好对方而佯装改正,时间久了又暴露出来,这段关系还是会折磨自己。

不管是恋爱也好,亲子关系也好,甚至是职场里的某些关系。

如果有些东西是自己介意的,哪怕为它隐忍再久,最终还是会介意下去。

至少在恋爱和工作上,人有拒绝的权利。

“没有未来,所以你连过程都不想享受了?”厉栾啃着苹果琢磨道:“咱们两这要是孤独终老,参政院估计就一堆绯闻了。”

“关系发展的时间越长,脱离的时候就越痛苦,不是吗?”柳恣摆了摆手,又接了一块苹果道:“我可不想因为一时之快而让自己长久的忍受折磨——在关系结束之前和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非常难熬。”

门突然被敲响了几声。

辛弃疾略有些窘迫地推开门,露出抱歉的神情来:“不好意思……我刚回家,刚好听见你们在聊天。”

“没事没事,”厉栾晃了晃手里的柚子:“一起过来聊天吗?”

“我……我本来没想着偷听的,”辛弃疾只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局促不安道:“可是你们讨论的事情,我很在意。”

他没有恋爱过,也暂时不关心恋爱的事情。

可是他很在意……这所谓的关系,和所谓的脱离。

他已经忍受君父之论的这套体系很久了。

从一开始的略有不适,到现在的折磨,就连自己跪下的时候,心里都在冷笑。

他已经无法再效忠这个帝王了。

可是,如果跟随内心的欲望,在原来的道德体系里,自己就是叛国贼,是道德沦丧,是败类,是见利忘义的奸贼。

但再摁着他的头对着那并不是真龙化身的男人三跪九叩,他会本能的想要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