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有对你说过,初见的那天,你比黄昏更美。”
其实……那天在睁开眼之前,他就在脑海中描绘过她的样子。因为见过她的照片,他有信心将她的样子想象得分毫不差。
可当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橘红色的霞光落在她的脸上,第一反应就是,人类世界的摄影设备真的不太行。那冰冷的机器完全弱化了她的美丽,也拍不出她那双晶莹透亮的眼睛。
她是比黄昏更美的存在,是他生命中,唯一出现的奇迹。
第40章
他会记得我
坐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沈迦听到很轻的脚步声。抬头看,刚好与楼梯上的人视线交汇。
骆雪朝他扬了扬手中的天心石,扶着扶手走下来:“这么晚了叫你出来,真是抱歉。”
“不会,”沈迦晃了晃中的酒杯,望了眼楼上,“他睡着了?”
“嗯,他累了。”
回来以后司君就说要睡一会儿,骆雪这是陪着他睡着,才偷偷下来找沈迦。
“你们去看冰河了?”
等骆雪走过来,沈迦拉开身旁的椅子,又拾起一个水波纹玻璃杯,为她倒了一杯水。水流汇合的声音清脆,音调缓慢变化,而后戛然而止。
“你看到了?”
“他这么久都没化成龙过,刚刚不过一小会儿,整个世界都传开了,你们在上面待了多久,下面就议论了多久,最后还是看你们回来了,大家不敢说了,才勉强闭嘴。”沈迦抿了口酒,无奈摇头,“他这个人啊……永远都只听自己的。”
虽是在表达不满,但从沈迦的口中,骆雪听到更多的却是对老友的担心与纵容。她微微低着头,用手指一下下描摹木桌上的细纹,不知在想什么。在几乎快数出这块木头多大年龄以后,她才歪头,叫了沈迦一声。
“我记得你说过……如果我们两个人中,要选一个人活下去,你会选他。你现在还是这么想的,对吧?”
骆雪的语气温和平静,沈迦知道她并无质问的意思,却摸不清这问题与接下来的谈话会有什么关系。思考之后,他问:“今天你去找你的老师,出来后和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了什么线索?”
他问得有些急,骆雪回得却不紧不慢。
“如果你现在还是选择他活下去的话,我才可以告诉你这个秘密。”
她在要沈迦的一份保证,沈迦垂着眉眼凝思,而后轻抬起酒杯,与她的水杯碰了一下。
骆雪于是勾了下唇角,将一直抱在怀里的书放到桌上。
客厅里的钟不知走了几圈,听完骆雪的讲述,沈迦终于艰难开口。
“你的意思是……‘冰河的载体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指的不是落矢,而是……你会失去他?他会死在世界大危机到来的时候?”
“嗯。”
如同在做最后的挣扎,沈迦理完思路,质疑道:“可这只是你的猜测,不是吗?”
“其实也不完全算猜测……”骆雪曲起手指,对着桌子缓慢敲击几下,“你不觉得,关于冰河,关于我和他,从头到尾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有关联吗?”
沈迦面色凝重,随着骆雪的话,回忆着事情发展的脉络。
“到目前为止,这本书里一共出现了三句指示的话,如果我没理解错,你的那句意思是,我开始爱他,是冰河被引出的条件,而这句相爱是离别的开始,是在暗示我们相爱的结局……”
骆雪将手中的书重新合上,食指扣上封面烫金的书名,继续说:“如果这两句话都和它有关,那寒山所说的‘冰河的载体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冰河才能重新回到天边’,也应该和它有关才对。”
“爱让……一切发生。”
沈迦念出这几个字,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已经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嗯。”骆雪看着沈迦,轻声说,“这才是能把一切都串起来的线索,是最底层的逻辑。如果痛苦指的只是落矢,那这个提示显然不符合整本书的逻辑。”
屋子里的时间似乎陡然停住,古旧的书封将过往重新拉到他们两个人的眼前,也揭开了所谓命运的真相。
沈迦没说话。可骆雪却在他的沉默中明白了他的认同。
如果说在这本书出现之前,沈迦还相信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痛苦指的就是落矢,那么在看到书名的那一瞬,他就已经知道关于落矢的推断是错误的。
——那张提示是从书上撕下来的,所以它应该联系上下文,联系书名来解释。
心头一时有些乱,保险起见,沈迦又将那本书拿过来,细细翻了一遍。确认没了其他提示后,才又返回到书封,问骆雪:“这个图腾呢?指的是什么?”
骆雪说:“不确定。”
她将冰河和雪花的猜测跟沈迦说了,沈迦几番端详,觉得冰河倒是有点像,只是雪花……他好像看不出来。可他一时间也没有其他头绪,只能先问骆雪:“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骆雪开始时没有说话,只是一口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水。在沈迦端起一旁的小茶壶,想要再给她倒上时,骆雪忽然拿着那本书起身,走到壁炉旁。
在沈迦错愕的目光中,她毫不犹豫地将那本书丢进了燃烧着的火堆中。破旧的书页迅速被火焚着,烧出黑色的蜿蜒痕迹,触目惊心。
“你……”
沈迦在惊慌之下跟着起身,可在触碰到骆雪冷静坚决的目光时,又立刻停下了脚步。
在他的印象里,骆雪一直是冷静的,可那种冷静是事不关己,或是淡然接受,而不是像今天这样,用这样带着压迫感的眼神告诉他,这件事必须听她的,也只能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