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北边问边贴过来,试一试她额头的温度,不烧。
他没说她什么,默默地端起了碗,舀起一小勺吹了吹白花花的热气,递到她嘴边。吃的是清粥小菜,寡淡中带着鲜甜,肖茉歪着脑袋一口一口地吃,忽然感觉自己跟猫也没多大区别。
“要不要我在家陪你?”宁北问她。
她摇摇头,倚在他肩膀上,无意识地玩着他的一根指头,像是恋恋不舍,宁北的手指酥酥麻麻的,被她挠得不想走。
后来他还是去了公司,艾琳打电话过来向他报告了几件公事,他便换了衣服出门,临走前那只小猫扒拉在门边,眼巴巴地看着他,他蹲下轻抚两下,肖茉却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小茉莉。”宁北把她叫出来。
肖茉抱着枕头就茫然地走出来了,她在换枕套,早上起来发现枕头上沾了猫毛。
他说:“我去公司了。”
“嗯。”肖茉点头,“我在家会乖。”
很乖。
宁北站在原地,还是没走。
她愣了半天才领会了他的意思,再走近了一点,努力踮起了脚,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宁北很自然地就弯了腰回应,碾完她的嘴唇还不够,轻咬了鼻尖,告诉她:“下次不要让我喊,去看看抽屉。”
他走了以后肖茉去了书房,拉开书桌的抽屉,她的手机和电脑都好好地躺在里面。她把手机拿出来,开了机,一串串未读信息往外蹦。
还好回学校当天她及时给爸爸打电话报了平安,之后肖立诚发了条信息问她“在吗”,她两天没回,他也没当一回事。再就是夏凡凡问她怎么好久都没上游戏,她逐条回复过去,揣起手机进了房间,换了身可以出门的衣服。
肖茉给猫的盆里添过粮后便出了门。
她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随着人群进了地铁。
这在沪市最常用的交通工具,她倒是没乘过几次,宁北把她保护得太好了。肖茉在自动售票机前站了好久,直到身后的人上前来问她要不要帮忙,她才胡乱买了一张。
“你要去火车站呀?”对方说,“四块钱,钱在这里投。”
啊?
肖茉看到屏幕上显示的站名,张了张嘴。
肖茉下午没去上课,司机没接到她,电话打不通。等到宁北回到家里,才发现她人不见了,出来迎接的只有猫,房间里好好收拾过,而她拿走了自己的手机,也带走了证件。
艾琳耳闻了大致经过,只知道老方报告肖小姐失联,而宁北出去找似乎也没什么收获,两手空空回到公司。她注意着老板的脸色,心惊胆战,下午的会议照常进行,那是个没完成季度指标的小组的总结会议,这怕是撞到了枪口上。
而在整个会议过程中,宁北的脸色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人人的心里都绷着一根弦,生怕它什么时候会断开,会议室里的气压低到了极点。
艾琳实在受不了这个气氛,借口出去上厕所,找到老方的工位上,把他叫出去问:“宁总跟肖小姐到底怎么了?”
老方只负责开车,除了摇头还是摇头,一问三不知。
“肖小姐离家出走了吗?”艾琳问完觉得自己的话有歧义,当初肖茉来沪市找宁北,那才叫离家出走。
老方也支支吾吾的,不敢把话说绝:“可能只是出去走走吧,不过电话是一直打不通。”
事实上,肖茉的手机在地铁站就弄丢了。
一个换乘的功夫,肖茉走在人群中,口袋里一沉,她再去摸,就只摸到空空的衣兜。肖茉四处看,把前后左右的人都看了个遍,每个人都是一副相似的奔波面孔,看不出是谁偷了她的手机。
今天才刚拿回来,就丢了,老天在跟她开玩笑吗?
肖茉愣生生地就挤出人群,出了站。
她磕磕巴巴地在警察局做了半小时笔录,警察问得很仔细,看她这个小姑娘还算冷静,没有哭闹,便委婉地告诉她,要做好拿不回来的准备。
肖茉有些委屈,抓抓头:“哦,好吧……”
“你不是本地人吧,游客?学生?”警察叔叔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例行安慰,“刚丢手机都很伤心,很正常,每个人都这样,过几天就好了。我们这边尽量帮你找,你该吃吃该喝喝,别太放在心上。”
这里正是沪市的中心地段。
她被塞了一张地图,在这一天,终于辗转去了那些没去过的景点。坐了外滩的轮渡,上了明珠塔,逛了大商场,走累了,最后进了一家便利店,坐在玻璃落地窗前,吃了满满一大桶冰淇淋。
等到她想起来还没去上课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就直接去了宁氏。
宁北看到了手机上的最新推送,抬手暂停了会议。
“你们先开着吧,会后给我会议记录。”
众人大惊失色,宁总连句批评的话都没有,看来是已经放弃了对他们的期望。
宁北出了会议室就去他的电梯间里等着,他站在门前,看着楼层数字一路往上跳跃。
电梯门打开,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小姑娘站在面前,那是被船上的大风吹乱的。
一开门就看到宁北,肖茉惊喜之余没什么意外,他本来就监控了电梯动态来着。然而看到他凝重的表情,才惭愧起今天逃了课,多半也让他知道了。
他又会狠狠地责罚她吧?起码骂一顿是跑不掉的。
肖茉心里吐着舌头,抬起头,刚叫了一声:“宁北……”他忽然一把把她抱过去。
他没有说她什么,抱得很紧。
肖茉不知所措地举起手,摸他后脑勺的碎发:“宁北,你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