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开顺由她注目的方向眺望,眯了眯眼:“其实我一直挺好奇你和那个男生的关系的,他是加州来的交流生,你怎么会和他认识?”
“我们是邻居。”
储银目不斜视,走路都不带侧目,如果不是顾忌场合,萧潇真想出声喊他。
“邻居?”齐开惊讶一会,消化完毕,“他脾气不是很好吧?”
萧潇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是猜的:“被你说对了,是不好。不过他人很好,特别好特别好。”
齐开挑眉:“你在说完'很好'之后,又一连用了两个'特别'。”
那群人越走越远,渐渐,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萧潇眼睛盯住后就只挪开过一次:“他就是很好啊。”嗓音轻轻的,抑制不住失落,“可是他很快就要回去了。”
“你这两天是因为他要走了,心情才不好?”
萧潇没否认。
交流团在前面转弯后,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恍惚中,仿佛他已经离她而去,踏上归途。
脑子里轰然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白茫茫一片。
心尖一阵抽痛,泪意再一次涌上眼眶。
“哎哎,怎么哭了啊。”齐开摸上摸下找纸巾,没摸着。
萧潇垂首不言。
齐开小心斟酌着问:“还是因为他?”
萧潇仍旧没有说话。
——你不懂。
——这有什么好不懂的。
齐开挨近她的手被她抓住,她抬起通红的眼睛,压抑不住深埋在内心的感情:“我……”
她很想找个人倾诉。
齐开和她四目相对,略带迟疑地接下话茬:“喜欢……他?”
心鼓到嗓子眼,呼吸急促,脸颊霎那间升温,烫得能够煎鸡蛋。
耳边轰隆隆,轰隆隆,全是身体里的噪音。
对,我喜欢他。
很喜欢很喜欢,超脱友情的那种喜欢。
可是,喜欢他又怎么样呢,他不喜欢我,他还很快就要走了。
如此,心里就有了一个心事,一个青春懵懂、情窦初开的心事,看储银的目光都在无知无觉中发生些许变化。
不舍,彷徨,焦虑。
好在爷爷亲自开口委托他抽空给萧遥开小灶补英语,他们又多了不少光明正大的相处时间。
由于需要讲解语法,练习口语,晚上放学也不好在书店里打扰到顾客看书,放学后索性就直接回家,作业都在家里做。
储银待在萧遥屋里,萧潇一颗心都飞了过去,干脆抱着书本跑过去,搬把小凳子,趴在矮几上,做一会题,听一会他给萧遥上课。
不愧是土生土长的华裔,纯正的美式发音,英文句子张口即来,顺畅又舒服,和他平时说中文刻意放慢的语速一比,高下立现。
萧潇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如果在互不相识的情况下再次遇到他,她肯定还会和之前一样,通过他不够标准的普通话猜他的籍贯,而不是猜测国籍。
她双手托腮,坐在他们背后,看台灯光照下他微微偏转的侧脸,这个角度刚好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长而卷的睫毛,眼尾略长,挂着一个小勾子。
真好看。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好看呢。
萧潇心像长了翅膀,在他头顶绕着飞。
她想起爷爷的话。
“也是一桩奇事,遥遥对阿银不排斥,居然主动找我联系他辅导英语,你们私底下相处得挺好?”
好啊,好得不能再好了。
遥遥真聪明,她都没想到身边其实有个现成的老师。
储银回头,目光滑向她:“你再心不在焉的,我就要轰你出去了。”
萧潇急忙低头执笔盯辅导资料,“我思考题目呢,别烦我。”
小奶音娇俏,嘴硬地欲盖弥彰。
萧遥坐在储银身旁,扭头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唇角勾着一抹显而易见的弧度,眸色漆黑,蕴着浅浅的温柔。
交流团的成员大多和寄宿家庭的中国学生相处得不错,其中不乏发展出真挚友谊的。本地的学生中有人建议去佘山露营,那儿是上海的后花园,游人如织的著名市郊风景区,海拔百米,建有国家森林公园,坐落着远东第一大天主教堂,景色秀丽,环境清幽,氧气充沛,是户外游玩的好去处。
萧潇本来不知道他们周末要去露营,和齐开在小卖铺买牛奶时,碰到大吃货Martin ,他已经成为小卖铺的熟客,老板和老板娘再也不会因为他的到来而眼神游走,该结账结账,早把他视为普通顾客。
他本人也通过各种试吃确定了味蕾所爱,不会再东窜西窜地追着别人手里的零食好奇盘问。
他手里拿两包辣条,站在萧潇身后。
“我负责统计人数,我的寄宿伙伴陈负责租帐篷和烧烤架,你可以加入我们。”Martin宝蓝色的眼睛看向齐开,同样热情备至,“你也可以。”
萧潇问:“储银去吗?”
问完发现Martin似乎并不知晓储银的中文名,她敲敲脑袋,“Louis,我是说Louis,他去不去露营?”
Martin恍然状,耸肩摊手,“不知道,他可能又会说没有时间。”
好吧,萧潇没有立刻给出明确的答复,她心里盘算着,储银去的话她也去,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和他相处的机会,哪怕是他们交流生的集体活动。
脸皮厚一点就好了,没什么的。她默默宽慰自己。
晚上八点钟,储银按时上门,来给萧遥辅导英语。
中途他去卫生间,萧潇跟出去,剥着桔子等在客厅。
卫生间的灯熄灭,他开门出来,她蹬蹬上前,献宝似的将剥好的桔子瓣往他嘴里塞,仰头笑嘻嘻:“甜的,我吃过了,不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