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觉地从戒指里拿出那枚刻印,比照着,低头看了眼刻印,又抬起来盯着那个印记,确认真的是完全一模一样后,才面色迟疑道:“这是?”
誓僵硬地放下龙爪,咳嗽了一声,“这是龙岛的通行令,也是我们巨龙一族的标记。”
它叹了口气,解释道:“虚空位于时空的裂隙,这个印记相当于龙岛的坐标,只有怀揣着坐标的人才能够定位来到这里,而不会中途被时空的乱流所卷走。”
“那海恩是您的?”顾忌到巨龙的面子,穆安没有直白的把话说完,但他言下的意思,在场的懂的都懂。
刃的神色同样一僵,显然他的脸皮比起自己的师父还是差了一截,他神色不自然地找补道:“海恩是师父的曾曾曾孙。”
穆安很确定的一点是,在他和刃一起时,刃的身上就没有类似的印记。
那当初引诱他来龙岛,抛给他那枚刻印的人是谁,就已经不言而喻了。
穆安头疼地望着面前都撇过头,佯装事不关己,四处张望,就是不敢看向自己的两头龙,师徒两个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么明显,他都不好意思假装不知道了。
穆安捂着眼,没脸看地说道:“所以那位救走海恩的前辈,是你们自导自演的?”
刃不动声色地给了誓的胳膊来了一下,刃的力气不可谓不大,一下子让誓吃痛地嗷叫了一声。
它掂量着脚,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眼神幽怨地说:“我就是想试试传闻中的预言之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罢了。”
誓看向身后的神格碎片,悄然掩住刚才乱动从而崩裂的伤口,越发频繁地被吸取身上的力量,巨龙一族天生自带的愈合能力远远不及它蚕食的速度。
刃也适时站了出来,向穆安表达了歉意,“对不起,我没有拦住它。”
见他们都这样了,穆安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好奇地问道:“那誓前辈,您是怎么出来的?”
穆安清晰地记得那天从虚空中飞出的巨龙,身上没有任何锁链的痕迹。
“啊,这个。”誓看了眼刃,刃对它点了点头,然后它才继续道:“我们巨龙族有自己的秘术,可以把自己的元神封存在卷轴上,只要受到召唤,便可以从虚空破出。”
这样一来,那位给了穆安很大压迫感的前辈正是眼前的这位,一切就很好理解了。
“那您知道海恩在外面的所做所为吗?”穆安眼神怀疑地看向誓,他合理揣测这个局可能从海恩出龙岛,就开始布下了。
“哈哈哈。”誓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决定略过这个危险的话题,直奔主题道:“我知道你想要我身后的那样东西。”
它的目光看向了后方,又转头犀利地锁定了穆安,“但我还是那句话,它不是你这个小小人类,可以碰触的存在。”
穆安无奈地摊开手,“那我还是只能这么回答前辈。”
他的眼神坚定,毫无畏惧地注视着那双倒影着自己身影的深色竖瞳,清亮的黑色眼眸映衬着对方小山一般庞大的黑色身躯。
“除了我,又有谁可以承担这份责任呢。”
黑色的巨龙长久地凝视着这个小小的人类,明明渺小到它轻轻一个龙爪,就可以让他万劫不复,却恍然身后凝聚着另它也心生忌惮的底气。
那是人类千百年立足在这个大陆的根本,一股舍我其谁的勇气。
穆安心里由衷地相信,哪怕命运不是降临在他身上,而是在他任何一个熟知的人身上,他们都会选择这样做。独自背负起这茫然而艰巨的使命,为所有种族的延续,奋战到生命消亡的最后一刻。
这是他喜欢这个大陆的原因,也是他来到这个大陆学到的第一课。
在他驻足在克拉酒馆的门前,在鼓足勇气推开那扇温暖的门后,穆安就做好了准备,无论未来即将如何,他会愿意尝试所有的机会,把握好命运给予他的现在。
似是被说服了的黑色巨龙,侧身到了另一旁,将背后的白色光球露出。
誓道:“那我还剩最后一个条件。”
穆安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要是光打嘴炮就可以解决问题,那成神的应该都是嘴炮王者,怎么也轮不到他。
而他做事胜在踏实肯干,穆安轻点下巴,“您说。”
黑色的巨龙,眼神望向远方,声音如梦似幻道:“这个给你可以,但你也看到了,它和我的性命是一体相连的,拿走它也意味着结束我的生命,我倒无所谓,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算作为长生种,我也已经活得够久了。”
通常话说到这个地步,都会紧接个转折。
果不其然,但是虽迟但到。
“但是我放心不下龙岛的其他人。”巨龙抬起那个有印记的龙爪,“这座空岛是龙族先祖给予我们的栖息之地,由每任守护者传承印记,世代守护着这方土地。”
“这些年来,龙族的子嗣数量日益减少,我们像是被围困在这座岛上的困兽,眼睁睁地看着同族的数量越发稀少,往日保护龙族的结界,反过来成为我们向外探寻的阻碍。”
誓看向穆安的眼睛,不是询问,而是发出不容置疑的命令,“只有帮助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我才能安心把它交给你,放心的离去。”
“不然……”龙族的威压一瞬间展开,一股脑地全部灌向了站在原地的穆安,警告般的龙息喷涌而出,从他的两侧掠过,没有伤到穆安分毫,却已经足够显示出它的作用。
“除非你能杀死我,否则这个东西永远都不会交给你的。”誓说完,还得意地扬起了下巴,自豪地说出了那句龙族的至理名言,“当然,当你对我下战书的那一刻,你的对面就不止是我,还有所有的龙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