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我男朋友。”喻嘉转头朝他望了一眼,淡笑着解释:“我和我先生是过来观星。”
“哦哦哦,”她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是你老公啊,那你们是本地人?”
喻嘉说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
“那个你好帅,可以加个微信吗?”说话的是个问路的女生,她身后还跟了几个跟她一般大小的年轻女孩,说话时磕磕绊绊,显然是被推出来搭讪。
京市的小望山的观星台吸引了很多摄影发烧友和其他省份来的背包客,因为附近有大学城的原因,山顶也会有一些大学生喜欢到这里俯瞰整个城市或追逐日出日落。
附近的路并不敞亮,梁孟津怕喻嘉看不清他在哪才特意站到这处路灯下。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昏暗的光线照着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夜色将那一身生人勿近的冷冽加剧几分,犹如天边那轮隐在云层背后的月亮般低暗沉冷。
女孩的室友都不敢上前,只好她硬着头皮上。
都说长得越好看的其实越好追,万一人家没见过你这款呢?
不等梁孟津开口拒绝,就有人小跑着过来挽住他的手,整个身体往上靠近。
喻嘉抬着一张净白好看的小脸,露着小猫护食般的尖锐爪牙,眼睛却盛着弯弯笑意:“不好意思,这是我老公。你是要问路吗,也许我们可以帮忙。”
梁孟津眸光低低落在她身上。
工作装劲酷简约,与平日的喻嘉不同,笑意都露着几分锋芒。
让人移不开眼睛。
女生脸一红,意识自己的行为不妥,立马收回手机,连连说了好几声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喻嘉温声说,“这边也有山顶的工作间,需要帮助的话可以问问那里的工作人员,他们也会帮忙的。这么晚了,你们都是女孩子注意安全,我们先走啦。”
说罢,她扯着梁孟津往观星台去,挽着的手还没有松开。
走出一段距离,头顶上方传来男人低沉的轻笑:“刚刚叫我什么?”
“叫什么了。”
梁孟津微微挑眉,顺着她的话接:“叫老公了。”
喻嘉顿住脚步,忽而偏头看向他;梁孟津也看过来,两目相对,男人漆黑的眸底暗烧,薄白的眼皮半阖,慢慢低下头来…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她攀着梁孟津挺括的肩膀,单手做喇叭状在他耳边一口气不断叫了好几声,险些没气时,才喘着气憋笑:“这样可以吗,老公你说句话呀?”
小姑娘眉眼弯弯,眼中是得逞的笑,明亮如星。
这次回京市再见,他的嘉嘉比起四年前更加沉静柔和,乖巧明理又知进退;对比那个初上京大的喻嘉来说,少了活泼稚气。
现在能再见她这样轻松地笑,猝不及防地叫他心神一晃。
梁孟津配合地拢了拢左耳,直起身往前走,背对着她时的笑意很深,嗓音清朗:“老公被你吼晕了,需要缓缓。”
夜空繁星点点,十一点的小望山顶竟然还有不少人。既有摄影爱好者架着设备观星,也不乏有男男女女相靠而坐共赏星空。
许多人因为喻嘉声高的嗓音纷纷侧目,她接收到这些陌生的目光首先一愣,第一感觉除了打搅旁人的不好意思,竟然没有窘迫和别扭。
自然也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弯弯的唇角许久没有垂下,她追着梁孟津的背影跟上去重新挽住他的手。
女孩子纤细的影子拉长,与另一抹挺括修长的影子相合。
“那现在缓好了嘛。”喻嘉很坏地笑,“老公?”
梁孟津偏头低下目光,深色的眼中笑意温和:“缓不好了。”
“那我——”
“回家再继续。”
上了城墙到观星台就没有照明的路灯,只在城墙角设了暗光壁灯。
只是梁孟津往这站了许久后没有说话,突然问她:“十八岁时,你在做什么?”
喻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一边调试机器,一边按照师哥给的星图找那一片玫瑰星云,分心答道:“十八岁?毕业填志愿,想着一定要来京市。”
提到这个,她抬起头特意补充了一点:“不是因为前任。只是我妈妈在这里,我想离她更近一点。”
如果当初她和周煜驰报的志愿不同,没能一起来到京市,大概也会因为异地分离吧。不合适的人总是容易被各种矛盾击垮。
梁孟津勾唇笑:“十六岁在做什么?”
“十六岁在念高中啊。”她回想着,也忍不住笑出声:“那年做了全科水考试卷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门门一百分,在家拜各路神仙求高考也是这样的难度。”
“可是你靠自己考来了京大。”
这才给了他重新再见到她的机会。
“差一点点分就不够了呢,不过就算没上京大我也可能会上京市的其他学校,我的后几个志愿都是京市的大学。”
梁孟津点了点头:“那二十岁呢?”
喻嘉发觉梁孟津还是头一回有这样多话的时候,忍不住瞥一眼,莞尔打趣:“梁孟津,你是不是要一直问到我二十二岁在做什么为止?然后听我回答,二十二岁和老公在山顶看星星。”
梁孟津不再问了,俯身凑过来帮她看天文望远镜,一高一矮两个乌黑的脑袋凑到一块儿,他抬眸看了喻嘉一眼说:“我二十二岁也想和你一起看星星。”
喻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觉得自己二十八岁快三十了少了年轻时候追星星的热烈吗?
她安慰地拍拍他,开怀说:“没关系,什么时候追星星都不晚,因为星星永恒不变,会一直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