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嘉转过头：“我去接个人。”
司机经常活跃在别墅区一带接客，极偶尔时接过几个去京湾的单子，对此见怪不怪：“那你这位朋友一定非富即贵，是你男朋友？”
沉默良久，她缓缓出声：“对。”
“哦这样啊。”
司机了然，能进得去京湾的都是有身份有背景的。这位小姑娘有这样一个对象，自然也不用别人再多提点。
那地方要不是他开送过几趟滴滴，听车上乘客聊过几句话，他还真不知道京市有这地方。
喻嘉对此也不奇怪，顶级上流人士所享受的生活和资源本来就与普通人完全割裂开，那是寻常人无法触及的圈层，不为大众所知也是正常的。
繁华如京市，这座金迷纸醉的城市绝不止京湾一处私域。
车停在京湾的巨型欧式风情入户拱门前，司机转过头来说：“小姑娘到了，这里不让人随便停车，你动作稍微快一点哈。”
喻嘉点点头，俯身钻了出去。
大门前还铺就了石阶，她抬步往上走，在大门口被人拦住。
“您好女士，您是自己来还是找人呢？”
经理态度友善。
喻嘉说：“找人。”
“不好意思，请让您的朋友到大厅前台来接，这样您才可以进去。”
“我……”顿了顿，她解释说：“我来找周煜驰。”
经理眼睛一亮，立刻重新将她打量一遍：“您就是周少爷的女朋友宋小姐吧，里面请。”
“什么？”
喻嘉一愣。
什么宋小姐？
经理领着她往二楼走：“周少爷的朋友提前打过招呼，说您来了就直接带您进去。您即将和周少爷联姻的事现在圈子里谁不知道，我这没点眼力见，您别见怪。”
喻嘉心中一沉。
她现在越来越看不透周煜驰了，告诉她联姻是假的，却又放任这样的舆论发酵，甚至到“圈子里无人不知”的地步。
二楼是娱乐中心，分不同的包厢。
京湾的包厢都标注了等级，分天地人三个等级。
周煜驰在天字一号。
经理说：“宋小姐，中间那间包厢就是了。”
喻嘉轻舒一口气，最终还是说：“我姓喻。”
旋即抬腿过去，徒留经理在原地疑惑惊讶。
这里的走廊很安静，过道的灯变化多端，地面铺着柔软的红毯。
天字一号的大门半掩，并未合上，喻嘉靠近的时候可以听见里面嘈杂的音乐，有些鼻塞的鼻子竟然还能嗅到一丝令人不舒适的烟酒气息。
周煜驰过往心情不好会喝酒，不过他酒量好，很少有喝醉的时候。
喻嘉已经站在门口，里面这么吵她敲了许久的门都没人听见。
门口，一阵玻璃杯碎裂的响动突然传来，伴随着一道低沉又愤怒的声音：
“他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争？！”
“没事没事儿啊。”朋友江皓琛在旁开解，“一个项目而已，给就给呗。这次他赢就赢了，你不是还有喻嘉嘛？”
喻嘉正要推门而入，听到这句话微微怔愣。
什么叫他赢就赢，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又是谁？
江皓琛说：“反正你我都心知肚明，他在你面前永远都只是一个输家。当初他为什么在国外三四年都不回国，估计还不就是因为看见你和……”
“闭嘴！”周煜驰冷冷制止，眉眼满是烦躁和不耐。半晌，他仰头又灌了好大一口，恍惚道：“对，他就是一个输家。”
“好嘛。”江皓琛拿他没辙，双手一摊：“那你今天怎么气哄哄地在这喝了半天，问又不说。果然还是那句话啊，驰哥生气，喻嘉猜。我刚打电话给她了，人一会就到，你收着点吧周少爷。”
周煜驰仰躺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你把她叫来干什么，我他妈已经够心烦了。”
听到这里，喻嘉心一揪。
提到她，原来会让他烦心吗？
“这种时候不就应该女朋友出场嘛。你周少爷生气，那次不是只有喻嘉能哄到你，我是一点办法没有。”江皓琛也仰面往后躺，“你爸把你在茵桥放了三年，把你脾气放得更爆了，谁敢惹你。”
“滚蛋。”
气氛在慢慢和缓。
好像真的只有提到喻嘉才能让他缓和脾气，这是江皓琛发现的。
“哎。”江皓琛撑着脑袋转过身，绕有兴趣地问：“你家里人催你结婚催那么急，打算什么时候跟喻嘉结婚啊？你要不早点把这事办了，你爸还得继续给你相亲物色…哦不，周叔已经物色上了，新闻都买好了，你再不表态这事可就真坐实了啊。”
喻嘉在门外听到这里已经很不合适，她抬起手推门——
“没到那程度。”
包厢里，周煜驰失神地看着天花板，好似浑不在意。
江皓琛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是吗，他也沉默着没回。
“行了来喝酒喝酒！那个谁，换首激昂一点的歌，快快快！”
侍员是新员工，笨拙地更换着歌单，一首又一首切，没一首让江皓琛满意的。
整个包厢音乐乱七八糟。
这些声音强行挤进喻嘉的耳朵，搅和得她脑袋发怔发闷，甚至有些喘不上气 。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舅妈杜岚在微信里给她发消息：
「怎么样小嘉，小驰那边怎么说？」
「他对你们结婚的事情什么打算？」
……
喻嘉扣门的手一点点松开，缓缓垂落至身侧。
转身时，神情恍惚地撞上了过来送热水的服务员。瓶口的热水在碰撞间浇出来一些，悉数都淋在喻嘉的手背，白皙的皮肤上迅速蔓延上了一大片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