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突然折返?”
她的眼眸乌黑明亮,像星星。
梁孟津看着她,嗓音低沉:“落了一个重要的东西在喻小姐这里。”
闻言,喻嘉愣了愣反应过来,立刻取出耳钉。
“……”她脸色微红,感到一些窘迫:“本来想托严姐交还给您,实在不好意思。”
耳钉隔着一层丝绸躺在她的手心,指间泛着淡淡的粉红。
梁孟津接过时,温热的指腹擦过她冰冷的掌心,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蹙。
喻嘉忽略肌肤相触的异样,收紧漂亮的五指,藏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见他还没走,不禁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梁孟津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沉声问:“还在等人?”
“是。”
喻嘉心不在焉地抿了抿嘴。
对于周煜驰的临时失约,她几乎已经有些习惯性麻木。喻嘉没想到他会突然去而复返,庆幸自己及时憋住了眼泪。
梁孟津言辞犀利:“等一个半小时?”
“……嗯。”
“是你在飞机上把我错认成的那个人?”
“……”
突然提起,她沉默且尴尬。
幸好他没再追问更多,梁孟津扫了一眼天气:“京市发布了暴雨红色预警,今天下午三点有的路段会暂时封闭,他也许被堵在封闭路段了。”
这明显是在给她此时的狼狈和窘迫递台阶。
“现在打车可能也不方便。”他补充。
喻嘉耐心地听着,心情更加落寞。
周煜驰知道这些吗?
“我送你。”
嗓音轻缓。
她倏然抬头,刚想拒绝,又听他讲:“顺道是想借这个机会向喻小姐咨询一些有关摄影方面的专业知识。”
“您对摄影感兴趣?”
“算是。”他说,“投资者应该时刻保持好奇心和长期的探索精神,对变化的各行各业存一点敏觉,港盛在英国就投过几次摄影展。”
喻嘉微微惊讶。
她虽然不关注财经新闻,但有同学是做金融的,经常听他们提到的热门赛道大多是数字经济、生物科技或者人工智能之类。
尽管喻嘉对这些都一窍不通,但她知道这两个行业之间的距离就像有物种隔离一样。
又一记闷雷。
街上车辆渐少,她望了望天,最后虚心说:“那就麻烦您送我一趟了。”
“客气。”
十分钟后,卡宴在开去公寓的路上。
一路上,梁孟津问了她几个简单的有关相机型号问题。
她向来乐于分享,提及摄影话更是滔滔不绝,全然忘了眼前的人可是在大学时期就成立了佳影光学科技。
一整日积压的烦闷情绪
此刻已经消失大半,梁孟津微微敛眸,看到她嘴角上扬的弧度。
喻嘉笑起来两颊梨涡很浅,并不明显。
梁孟津却平白觉得久违又晃眼。
像隐匿着的星星。
车行驶在望京路。
临下车前,喻嘉眼睫弯弯看向他:“梁先生,我说出来可能有点冒犯。刚才忽然一瞬间,我发现风险投资和摄影其实还挺相似的。”
“嗯?”他微微侧眸。
“我爸爸是一名风景摄影师,他以前外出拍摄时,为了要拍到最美的一张日照金山,可能要在山里露营蛰伏数日,经过漫长又难挨的等待,才能拍到。”喻嘉回忆,“也有可能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阴雨天气,一直找不到拍摄机会。”
窗外雨声已渐渐听不见了,梁孟津的嗓音听来愈发低醇,神情少见地松弛:“喻小姐是说,我像你的父亲?”
“……不,不是。”喻嘉窘然摆手,耳尖微红:“我只是觉得,在风投行业,投资者为了挖掘发现好的领域、合适的价格以及高回报的项目,可能也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度过很长一段项目进展期,无法一蹴而就,甚至最终还可能因为某些风险而失败。这样想想,好像还挺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说话时嗓音甜软,因为紧张的原因中间磕绊了一下。
话毕,就连助理何言礼都忍不住借着后视镜看她一眼。
隔着一层薄薄的金丝镜片,梁孟津眼底的笑意一晃即逝:“确实如此。”
他又说:“看来今天送喻小姐回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豁然开朗。”
听严妤对港盛和梁孟津的描述,他年纪轻轻就掌管了那么庞大一个家族,必定是杀伐果断,极有手段的人。
没想到这样地位超然的掌权者,会因为对某一行业的兴趣,拉着一个普通人谈论交流。
喻嘉不禁想起跟好朋友一起看过的无脑小甜文。
霸总的时间都是很昂贵的,夸张到按秒计费。
她偷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
荒谬地盘算他是不是一分钟十万。
“梁总,到了。”助理说。
梁孟津抬腕看表,车开了快一个多小时,这地方不在主城区。
喻嘉无厘头地担心他真的要计时收费,忙不迭先道谢:“谢谢梁先生,我到了。”
助理何言礼还在泊车,调整车位时停了一会。
她转身要拉车门,卡宴忽然颠簸了一下,应当是上了一个减速带,喻嘉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
梁孟津:“小心。”
他伸出手虚扶她,谁知喻嘉直接脱力顺着滚进了宽阔的怀中。
头顶擦过梁孟津的下颌,力道不轻。
听到一声闷哼,喻嘉尴尬到浑身僵硬。
梁孟津低眸看她:“没事吧?”
两道眼神上下对望。
车就这样停着,何言礼手足无措地愣在驾驶位,既不敢乱看又不敢发出点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