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上开始结霜花,客厅里暖气开得很足,星星吊顶灯一闪一闪地亮着。
家里被布置得很有气氛,有两个喻嘉那么高的圣诞树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精致漂亮的小礼物,梁孟津甚至还给家里的佣人们放了三天假期。
港盛内部员工有不少是欧洲人,因此公司有一周的假期。接下来一直到元旦他都不用再去公司,一是京市的项目已经收尾,二是圣诞元旦连着放假。
尽管如此,他日常还是需要处理一些管理上的琐事。
喻嘉身为一名自由摄影师,如今涉及了太多的时尚摄影工作,时间上暂时没有那么宽裕。前不久接了一个圣诞专题摄影,忙活了快一周才收尾。
最近几天她也总是早出晚归,俨然与当初工作忙碌的梁孟津调换了位置。
早上出门时,梁孟津提出要送她去摄影棚,喻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十分干脆地说:“不用!”
许是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十分可疑,于是咽了咽嗓说:“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好不容易有假期,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好。”
梁孟津拿她没办法,低头在她唇角轻轻印了一下,自然地说:“那回家时可以帮我带一杯咖啡吗,你第一次给我带的那杯。”
“知道了。”喻嘉嗅到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尽管这么多天过去,只要一靠近还是会觉得心跳有点乱。
她低头掩饰了眼中的羞赧,略一抬眼,突然想起来,郑重地说:“梁孟津,你送给我的那副画我很喜欢,谢谢你。”
其实她搬回来以后很早就看见了衣帽间的那副画——装裱精致讲究,挂在了极显眼的地方。那是她父亲曾经在海城的一幅摄影作品,曾经获得过国际比赛的奖项,受到很多风光摄影爱好者的喜欢,许多绘画艺术家喜欢用油画复刻它。
其中特别有名的复刻作品就是这一幅《星空之海》,出自一位叫做阿尔奇德的意大利绘画艺术家。他以极其高超的艺术水准将这幅复刻作品的艺术鉴赏价值提升了一个档次,这幅画最后被一位民间收藏家买走,失去了音讯。
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竟然被梁孟津找到。
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前几天他一直在忙项目收尾工作,喻嘉找不到机会和他说一声谢谢。
不论是这幅画的价值还是这份细致的心意,于她而言都很贵重。
梁孟津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低头勾唇:“这么高兴?”
喻嘉重重地点了点头,后来似乎觉得不够有诚意,便踮着脚往前迈了一步,轻轻地拥抱了一下松开:“谢谢你,梁孟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梁孟津好像很了解她,总是知道怎样让她开心、让她觉得舒服。
只要是待在他身边,好像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什么都会迎刃而解。
与从前很不一样。
以至于她下楼打车时耳朵仍旧是烫的,司机叫了她几声,喻嘉才恍惚间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去市天文台。”
闻言,司机从后视镜里多看她一眼:“小姑娘,白天去那儿能看见什么?”
喻嘉低头回了一个消息,笑笑说:“看风景。”
京市的天文观星台与天文陈列馆相邻,四合院式的陈列馆古朴开阔,中央环抱着一棵苍树。
喻嘉踏进门槛的一刹那,像是穿越回到了另一个时代。
一名瘦高干净的年轻男人出来迎接,面上挂着无奈的笑容:“小嘉,这里离城区可不近,你这一周几趟的跑多辛苦?”
年轻男人模样板正,一身穿着整洁规矩,站在那儿便给人一种艰苦朴素的劲头,眼睛清亮正派。
“没事的师兄。”喻嘉从包里拿出来一份文件,表头印着星协,是一份小行星命名书,她说:“我来送这个,文件里写明了赤经和赤纬,这样是不是可以准确定位了?”
她起先询问过星协的工作人员,是否有一颗以梁孟津的名字命名的星星,但是查询结果显示没有。
但她似乎记得,梁孟津说过曾经有个朋友赠了他一颗星星。
记错了吗?
“应该没问题,不过像这种非官方盈利性组织售出的星星一般只有命名权,而且不同组织系统中同一颗星星的名字还会不一样。”贺正辰愣了一下接过她手里的文件,“这样值得吗?”
这种命名权也不受国际组织承认,一般是热恋中的小情侣买给对方的浪漫心意而已。
喻嘉脸庞窘热,伸出去的手僵住:“啊?”
她完全没想到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不过这是近些年非常时兴的一种浪漫礼物,毕竟真的能买下一颗星星的人少之又少。我想不论这颗星星真正的归属是什么,能与爱的人分享同一片星空已经非常满足了。”
他知道喻嘉一周多次的来就是为了看看近几天的天象预测。
忍了又忍,贺正辰还是没忍住感叹:“小嘉学妹原来也是浪漫主义,真没想到你毕业一年就结婚了。不过这样也挺好,解决一桩人生大事。”
贺正辰大她三届,因为他在本校读研的原因,喻嘉大一到大四的时候,摄影社的社长都是这位学长。只不过后来他读研太忙,摄影社大部分事务移交给了喻嘉。
他学的是天文,研究生毕业以后立马参加了国考,进入了京市的天文馆。
结婚的事说来话长,喻嘉只是笑了笑说:“我也没想到。”
贺正辰以为她是说没想到自己会和男友如此水到渠成,莞尔说:“羡慕了。进来坐会,带你看看你选的这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