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梁孟津面前就可以坦然地全部说出口。
但一点坏情绪就可以了,黑泥吐多了会让人厌烦,喻嘉低下头去想要自己调整情绪,发现还是止不住委屈的时候,梁孟津就倾身拥住了她。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梁孟津漆黑狭长的眼睫下垂,掩盖了眸底猩红的戾气。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有人拼命想要得到并保护的东西却被人无情利用践踏。
他母亲是这样,自以为两情相悦的喜欢只是周绍宗联姻的筹码,用完就可以无情抛弃;而今他最想要保护的人也是这样,珍贵的喜欢成了周煜驰报复的工具。
宽大炙热的手掌贴着喻嘉的软发轻轻顺抚,男人的呼吸发沉,声音嘶哑:
“嘉嘉的喜欢很珍贵,是他配不上。”
只是一瞬,喻嘉紧紧拽着安全带的手松了劲,下意识缠上了他的脖颈,像抱住一块浮木一样眷恋地抓紧,趴在他的肩膀小声哽咽着换气。
梁孟津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下坠,重得人喘不上气,他声音却很轻地喃喃:“其实我……”
顿了顿,又叹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库里南在这片公园在停了近半小时,雪纷纷扬扬地下,在车前的挡风玻璃堆了薄薄的一层。
直到雪停时分,库里南才重新启动驶离。
到家已是深夜,喻嘉洗漱完沾床就睡。
凌晨一点,书房的灯仍旧亮着。
男人静立落地窗前,玻璃映着一道挺拔冷峻的影子,暗红的居家服映着灯光,衬得人肩宽挺括,双腿笔挺修长。
“嘟——”
响了许久的电话终于拨通。
另一头缄默半晌,声音讥讽:“……来跟我耀武扬威的?”
周煜驰说:“她能愿意来见我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你不用特意来展示你的存在感,就算你和……”
“那件事,”梁孟津沉声打断他,漆黑的眼睛盯着黑沉的窗外,咬字很重,嗓音带着浓浓的威胁和压迫:“没胆说,就永远闭上嘴。”
“你为什——”
“因为你自以为是的接近和报复,没有对我产生任何实际性的损失,但伤害了一个曾经喜欢过你的人。”梁孟津冷声嗤笑,“你没资格再见她。”
电话那头默了默,很快又说:“这是我和喻嘉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来评判,少在这里指点江山,你以为你真是我哥吗?!”
梁孟津嗓音平冷:“下月初八是李长玉的祭日吧。港盛一年前拿到了那块私人墓地的地皮开发权,要动工不用一个月,一周就能让你妈连坟带碑的迁走。”
这是威胁。
“你敢?!”周煜驰声高一度,显然被踩到痛脚。
那块墓地还是当初周煜驰离开京市前求周绍宗买下的,曾经是个花开烂漫的公园,后来推平改成了一块私人墓地。
场地设施奢华,用地面积很广,周绍宗废了不少力才拿到手。
“你可以试试。”
周煜驰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耐心再听,电话立刻被掐断。
须臾,书房里又恢复成一片寂静。
梁孟津斜靠在长沙发上,屈指捏了捏眉心,薄薄的镜片泛着凝重的冷光,冷冽的目光失神地望向窗外,像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
沙发上摆着一本厚厚的书,深棕色的皮质书壳,看着陈旧却很有质感,仔细看书的右下角有两个黑色的小字——喻嘉。
他低头拿起来,捧在手中竟也觉得渐渐有了些重量。梁孟津像过去几年那样安静地一页页翻过,心情也就一点点平静下来。
这本相册是他在英国时的助理波文托了一位摄影艺术家帮忙制成的,一开始只有寥寥几张相片。
一次项目投资失利,曾给集团带来不小的损失,波文推门来作项目报告时静静等着他的老板翻阅完整本相册,最后神色冷静地做出一个极度冒险的决定。
渐渐的,波文明白,当他的老板开始翻阅那本厚厚的相册时,一定是极度暴躁的时候。
“叩叩——”
门外响起轻而浅的脚步声,随即响起女孩子绵软迷蒙的声音:“梁孟津,你在里面吗?”
霎时间,绷在他心里的那根弦微微怔松。
梁孟津站起身,顺手将相册放入书桌下的抽屉,这才抬腿打开房门,略一低头看见小姑娘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门口,乌黑的软发落下来,睡眼惺忪显然是刚刚醒来。
眼眶仍有些深色。
他皱了皱眉,俯身将人抱着回卧室,边走边说话:“刚刚去接了一个海外的商务电话,怎么了?”
喻嘉仰着头看着镜片后温和清隽的眼睛,顿了一会,轻轻地说:“我就是醒了睡不着,看你很久没有回来。”
“做噩梦?”
“不是。”她突然又叫他的名字,“梁孟津。”
“嗯?”他低下头,将人塞进深色的被褥中。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喻嘉拽着他的衣袖,乌软的眼眸微微动容。
“……像谁?”
“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
须臾,男人掀开被褥同她躺到一处,沉了半晌才说:“可我不是你的朋友。”
他侧身在喻嘉额上轻吻,低声说:“是老公。”
翌日天气晴朗,雪停了。
喻
嘉醒来的时候身旁空空,她起身拉开厚重的窗帘,窗外阳光灿烂,天空湛蓝。
是一个好天气。
她赶紧去床头拿了手机给贺正辰发消息。
「喻嘉:师哥在吗?」
隔了一会才收到回复。
「贺正辰:不好意思啊小嘉,今天天气确实挺好的,但是还是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