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青年时期成功的他,面容冷峻,运筹帷幄,气度非凡。
最后站到她眼前的霍长盛,腹部插着一把刀,鲜血淋漓的,脸上带着血,一双眼睛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
他看了她最后一眼,笑了一下,仰面倒了下去,立刻被浓雾吞噬,如同跌落悬崖。
粉身碎骨。
……
季攸宁洗好毛巾从卫生间走出来时,看到坐在病床上,转头看向窗外的许知晓。
“你醒了。”他惊喜地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冷冷清清,无甚表情,侧过的脸颊弧度瘦削的让人心疼。
她今年二十八岁了,可是不显年龄,容颜和十六七岁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只是气质早已不同了。
当年的她虽然为人冷淡,但是眼睛里面闪烁的总是清透明亮的光,是单纯的,是可爱的。
可是现在她的眼睛如同冰封的湖面,仿佛亘古不会融化。
难道痛哭失声才是真正的伤心吗?
不哭不喊不流泪,不代表不难过。
她是十足冷静理智的人,对别人心狠,对自己更狠。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她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因为活的太清楚,所以格外辛苦。
许知晓听着动静转过头来。
季攸宁和她平静如水的眼神对个正着,心里酸疼的厉害。
今天是她的生日啊。
霍长盛,你真是送了她一份大礼。
许知晓看着季攸宁离她越来越近,突然厉声喝道:“站住!”
季攸宁一愣,不过还是立刻听话的,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只是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她。
许知晓从来不是一个会迁怒旁人的人,现在却突然脾气坏的厉害。
她冷冷地盯着季攸宁,“你离我远点儿。”
许知晓烧的厉害,眼底泛红,她靠着床头,坐的板正极了,如果没有量过体温,真是一点也看不出她发烧了。
居高临下的,高高在上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她观察着季攸宁的一举一动,眼里莫名的带着几分狠意。
好像释放出了身体里的一头恶兽,凶狠的,有人踏进自己的领地一步就会与之拼命。
可是季攸宁却忽然明白了她,他不再停留在原地,好像毫无觉察一样地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把她的手抓过来,许知晓本能地向后收,被季攸宁牢牢地一把握住。
他拿着毛巾一下一下地给她擦手,轻轻地揉开她死死攥着的手心。
许知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睛烧的通红,“我的血都是冷的,你不怕吗?”
季攸宁抬起头看她。
许知晓直勾勾地盯着他,继续道:“一个人马上就要死在我眼前了,我不签字,我连一颗眼泪都不掉,我不伤心,不难过,我的血早就凉透了。”
“你不怕吗?”
季攸宁笑了。
他的脸枕上许知晓的手,微微闭上安静,唇角的笑意轻松自在,干净透明的笑容像是正值少年,没有一点杂质,“知晓的手热乎乎的,一点也不冷。”
他又伸手理了一下她耳边凌乱的发丝,指尖触到了她的皮肤,“知晓的脸热乎乎的,一点也不冷。”
季攸宁双手握着许知晓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一双清泉般的眸子牢牢地锁住她,无比温柔地说道:“知晓的心,是最热的一颗心,天下再没有比这更热的了。”
第61章
许知晓本来以为霍长盛自杀的事情,会给公司造成一个难以挽回的恶劣局面。
可是没有,一切都非常的平静。
警察没有再来找过她,没有记者,没有任何新闻媒体。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季攸宁好像是被吓住了一样,早送晚接,简直恨不得搬到许知晓家楼下住,但凡许知晓露出一点无奈地神色,他就能立刻憋出一副哭脸。
“你没什么事做吗?”许知晓认认真真地问道。
季攸宁立刻条件反射一样,深情款款地回答:“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
然后两个人再次尴尬地面面相觑。
许知晓:……到底最近又看了些什么脑残片?
两个人的关系从那天之后,好像走近了一些。
许知晓难得不说缘由的发脾气,沉着脸直勾勾地盯了季攸宁一会儿,抽回手之后翻过身背对着他,慢慢地呼吸平稳,应该是睡着了。
季攸宁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她怎么都是好的。
许父去交完费回来,就看到女儿侧躺在床上入睡,背后像是躲着一条摇尾巴的大型犬。
季攸宁听到声音回头,看到许父后站起身来,“叔叔。”
“嗯。”许父颔首。
季攸宁又回头看了看许知晓的睡容,转过头来压低音量对许父说道:“叔叔,我能跟您谈谈吗?”
两个人走到病房门外。
季攸宁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一点平时在许知晓面前的孩子样,他身姿挺拔,神态恭敬,气息沉稳。
许父不动声色,等着他先开口。
季攸宁泉水一样清澈的眼神看向许父,诚恳道:“叔叔,我非常的爱知晓。”
“我认识她十三年,再也没有喜欢过别人。”
也许是因为在说着心上人,季攸宁不自觉的眼睛里面带了些许温柔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