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攸宁有点害羞,抓了一下帽子上的毛球,“我有点感冒了,怕受凉。”
“嗯?”许知晓凝眉,“那你别在下面站着了,快上来。”
“没事儿,我在车里等你就好。”季攸宁摸摸鼻子,“我怕许叔叔吃醋。”
说着他直接钻进车里,“你先吃饭,不着急。”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涩然,“我就是想你,所以我才来这么早的。”
许知晓垂下眼睫,声音温柔,“好。”
季攸宁挂了电话之后,手指轻轻地,不舍地摩挲着手机屏幕,又放在脸庞,微微闭上眼睛。
开始的几天,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从万千星光中向他走来,着华服美裳,眼中是最浓郁的一抹朝阳。
他恍恍惚惚,不敢相信。
不舍得睡觉,怕醒来之后发现真的是梦一场。
想给她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听她在不在。
可是过了几天之后,心绪平稳下来,又感觉到非常的踏实,非常的安心。
没有诚惶诚恐,没有惴惴不安,没有时时刻刻都担心着她到底是不是爱他,她到底是不是只是临时起意,她会不会突然说不喜欢他了,要和他分开……
全部都没有,宛如一切都尘埃落定。
因为那是许知晓啊,那是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那是他画上的人,是他笔尖的人,是他的心上人。
他了解她甚至胜过于了解自己。
她不是拿感情当儿戏的人,她不是会拿别人当替代品的人,她不是左右摇摆飘忽不定的人。
她永远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自己要做什么,所以她永远坚定,勇往直前,从不气馁,从不妥协。
如果有一天她愿意和他在一起,那绝对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她的心愿意和他在一起。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一眼就可以看见光明美好的未来。
他一眼能看到的生命的尽头,就是和她相依相伴的,生命的尽头。
许知晓下楼的时候,看到又站在车外的季攸宁,加快脚步朝他走去,不由得蹙起眉头,“不是感冒了吗?你怎么不上车啊——”
季攸宁两步迈过来,不由分说地一把抱住她,毛线帽子后面的两个毛球晃来晃去。
……就是这种感觉,他在心里叹道。
匆匆十三年,忙碌十三年,终于等到你说愿意。
他长长的睫毛勾勒出漂亮的弧度,脸颊白皙如同无价宝玉,俊美灵秀的像是童话世界里天真无邪,受尽宠爱的小王子。
他的声音带着些鼻音,“知晓,我觉得你肯定很喜欢我。”
许知晓被他抱着,脚尖微微踮起,下巴在他的肩膀上,听到这话,她慢慢地眨了两下眼睛,眼底是淡淡的光芒,唇角不由得牵起柔和的笑意,“嗯。”
季攸宁得到回应,笑容更盛,“我知道,你肯定会对我特别特别好的。”
“就像我对你一样。”
“……嗯。”许知晓轻轻地应道。
后来许知晓曾经无数次的回想起,她是从何时起对季攸宁动了情。
是高中时期,看到满墙她的画吗?
是她刚创业,季攸宁二话不说从国外赶回来?
还是他那好几箱子的日记本,字字句句有关于她的回忆?
……
这些只是让她感动,但都不足以让她动情。
是在医院的那一刻,是他把她的手放在他心口的那一刻。
是他说,她的心是天底下最热的一颗心的那一刻。
就是那一刻,她看着他的眼睛。
她动了情。
温柔的,小小的雪花,像是萤火虫,又像是一颗一颗的小星星,浮浮沉沉,安安静静地飘落在两个人的头顶、肩头。
世界喧嚣,唯独这里是安宁而可爱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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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算把自己饿死,她也不会来看你一眼的。”
“你做这些样子给谁看?她又看不到。”
林卓自己说的都恶心了,真是恨不得一下子把霍长盛劈晕了事,自从他们俩离婚,霍长盛溜溜住了三次院,一次高烧,一次车祸,一次自杀。
一次比一次严重,一条命折腾了一大半,几乎两只脚都进了鬼门关。
也让他一次比一次看清了许知晓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卓叹了口气,“阿盛,真的不可能了。”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是旁人说什么都没用,最清楚的人,永远都是你自己。”
林卓眼前好像出现了那晚坐在长长的医院走廊上,悠悠凝视着手上血迹的许知晓。
何等铁石心肠,只怕是山川崩裂,时空逆转,她也是不会回头的。
“许知晓对你还有没有感情了,你自己难道不明白吗?你还做这些样子……又有什么用?”
霍长盛没有回应,他心里明明白白的知道许知晓是不会来看他的。
他再清楚不过。
他醒了之后,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那晚的事情,他万念俱灰,看着她的眼睛,把刀捅进了腹部。
大错特错。
就是在那一刻,电光火石间,他突然醒悟了他们之间已经彻底无法挽回了。
鲜血喷涌而出的那一瞬间,他看到许知晓的眼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熄灭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好像总是做错事。
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没有对过。
林卓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挑个什么时机才好告诉他,许知晓好像真的和季攸宁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