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怕。”
从心底深处翻涌上来的害怕。
怕关系患得患失,怕看不见尽头的等待,也怕潜藏在暗处的一切不定性因素。
欺瞒,沉默,不作为。
空气中看不见的的尘埃灰烬,达到了一定密度,只要遇到半点火星,就会引起爆炸。
她还有很多没做完的事情,不能耽溺在这里消沉颓靡。
得而复失,倒不如不曾拥有。
“许希宁。”陈路闻滚动喉结,提及旧事急促解释,“我跟她,没关系。”
“我根本就没找过她帮忙,只是恰好和她同一家医院,同一个主治医生。”
他当时,太弱了。
真正的上位者不屑于跟他们这群人多费口舌,秦冶跟程阿姨做了个局,在用行动上告诉他:玩死他就跟碾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不能说,不能自私地让程欢替他担一份沉重,不能看着她和家里吵崩闹掰。
那是他度过的,最黑暗的两个月。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重要的。”程欢语气平缓,好像真的释怀了。
其实没有。
陈路闻继续收紧交握的掌心,字字掷地有声:“重要,很重要。”
“我想告诉你,现在的我,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但如果,对象是陈路闻。
再给一次机会,又能怎样?
“陈路闻。”
程欢的声线很好听,像风起时廊檐悬挂的风铃,叮咚婉转,清脆悠扬。
每次喊他名字的时候,总是撩不自知,轻而易举就能摄走心魂。
“你来追我。”
“不可以让别人知道。”
“追到了,给你个当三的机会…”
“好。”
人生在世上,骨髓里肯定刻有某个人的名字,要不然,怎么全身细胞都换了个遍。
还是会,说栽就栽…
第61章 收买她才没有那么好追。
包厢门被外面往里推,陈路闻第一反应直起身把程欢按在怀里,挡住她的脸。
光线愈发明亮,他侧着头用余光看向推门进来的人,四目相对,看见闻着味跟过来连路都走不稳的周彦一好一阵无语。
空气中旖旎消散,但好在看见的是熟人,松了口气。
此时的周彦一眯着眼缝打酒嗝,一只手搭在陈路闻肩膀上埋怨:“你怎么跑着来了,不是来送我回家的吗,让我好一顿找。”
“我喝酒了,你自己去隔壁酒店开个房睡。”手上将程欢那被弄乱的衣服重新整理好,他一巴掌打掉搭在肩膀的手。
“你…”周彦一词穷,改攀附门上的把手,“你不是不喝的吗?公司做起来之后我都没见你喝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早些年应酬喝…”没发觉这里还有第三个人,他酒精上头还在那喋喋不休一顿输出。
“反正你自己解决。”陈路闻切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没给他解释,还是那句。
“嗐…”周彦一视线越过陈路闻到肩膀,朦朦胧胧看见了个人,话说到一半止住,头重脚轻松开门把绕过去查看,“这不是,刚刚那桌的美女吗?”
从上至下扫视,虽没见着脸,但凭借这头长发和大衣里露出来的半节衣摆断定。
“喔,难怪不管我,原来去艳遇去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走不出来,打算找个庙剃度吃斋念佛呢。”
“你闭嘴。”从来没有这么想捂一个人的嘴,他是头一个。
省的他喝醉酒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往外倒,陈路闻低头,侧身隔开他还没收回去的视线。
“我送你回家。”
“嗯。”
反应慢了两秒,等人走开了周彦一才反应,追着背影大喊:“不是,玩这么大吗,这不是才第一次见就到人家家里去了?”
“……”回答他的,是陈路闻的一记眼刀。
出了夜场,拦截了辆出租车,两个人拉开车门同坐后排,程欢报出地址后虚依车窗。
这句是报给司机的,也是报给陈路闻的。
车上有第三个人在,她一般不怎么爱说话,一路无声。
出租车上多少会有点长时间运作闷着的气味,被减速带连着颠了好几下,她从包里抽了张纸巾掩住口鼻,开窗通风才算好了点。
到了小区门口程欢拉开车门下车,临了回头看了眼同样动作的陈路闻:“不用送了,我自己进去就行。”
他们现在,除了前男女朋友身份,好像还什么都不是,所以她离开的时候连句再见都没留,头也不回往里走。
“你呢,你到哪里。”司机师傅转动后视镜询问。
“我也住这。”
付过钱,陈路闻看着小区里缩小到绿豆大小的背影,心里又是一阵怅然。
算了,终归开了个头。
梯廊处,智能门锁输入密码的滴滴声响起,原本只开了几盏壁灯的大厅刷的一下亮起主灯,客厅旁的落地窗窗帘也随时自动往两边打开。
地上的扫地机器人转着万向轮,低频速向门口移动过来。
原本轻便的外型因着上面坐了只游街巡视的煤气罐,整个移动速度都变慢了。
煤气罐还时不时蹬出一条腿调整方向,正正好好停在陈路闻脚边。
他蹲下身,屈指蹭它脸颊:“十五,你又拿扫地机器人当玩具。”
回答他的是一声响亮的呜咽。
前些天跑到程欢卧室里乱翻的煤气罐,除去少了脖子下围脖,对着陈路闻也是一样淘气。
“十五,很快就能再见到妈妈了,开不开心。”
十五是那只灰脸盘子的重点色英短的名字,工作室创立初期,他租赁办公地点时,经过一家宠物店橱窗玻璃时相中的,当时小家伙才三个月大,睁着一双通透的眼睛扒拉着橱窗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