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闹出什么,他都有能力兜底,只要她开心。
可是他又知道,她不需要,也不会感激。
所以他只能忍耐着,还要在假装不在意,和流露出心疼之间拿捏分寸,这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那我祝你成功。”他收回视线,一脚催动油门。
煎熬了一段路程后,还是示弱地说:“你别生我气。”
“怎么会呢?”
刚好是等红灯的空档,林栖将他的手拉过来,放在鼻尖闻了闻,“你的手好好闻。”
陆野笑了笑,顺势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红灯过去,车再次开动,却没有别的话题。
自从上次跟林逾摊牌后——准确地说,是被林逾揭穿——林栖就一直想找机会带陆野回家给林逾看。
吃顿便饭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小事,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要开口,都无比艰难。
这次也是一样,在心里过完几轮措辞之后,林栖张了张嘴,就是说不出话来,转头看向陆野,对方眼底浸满飞驰而过的霓虹,不知失神想些什么。
这段日子,他忙碌又低落。退股爱顿背后MCN公司,一拍两散,被爱顿写通稿诋毁,找水军报复,又嘲他征选曲比不过《万国》,一时间腹背受敌,诸事不顺。
爱顿闹腾地再厉害,在陆野眼里不过芝麻大小,背后可能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但她从不过问。
这样一想,现在提起见家长,还真不是时候。
打消了念头后,一口气松落下来,疲惫感如潮水一样涌上来,睡意沉沉,她渐渐阖上双眼。
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许舒小区外的街道上。
夜色四合,街道上冷冷清清,鲜少有行人经过,连树枝上,飞鸟的起落都清晰可闻。
林栖手腕上多了一条手链,一圈精致小巧的钻石,坠着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栖息在她皓白的腕间。
陆野拿着手机,正对着她手腕拍照,林栖意识回归的几秒钟,照片已经上传到他的微博,只待配文发布。
“你干什么?”她猛地一激灵。
“公开啊。”
陆野勾了勾唇,看到林栖逐渐瞪大的双眼,这才笑道:“骗你的。”
“你疯啦!”林栖觑他一眼,“那还传微博上?”
“试试水……只传照片,一句话不说……可以吗?”
林栖的反应比自己预想要大,陆野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当着她的面删了。
“我们又不是什么流量idol,《盛夏光年》出来的时候,粉丝反应也挺好的,主动公布总比像姜沉一样被别人爆出来的好。”陆野缓缓叹气,“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应该先问你的,我最近有点犯迷糊……”
“我知道,只是,我没想过,又或者……”
抗拒的当下,一缕潜意识浮出水面:他们的关系,到底还没有深到,想要惊天动地宣告天下的时候。
林栖也在这瞬间终于明白了,自己纠结这么久,终究没有开口提见林逾的原因——
因为她在内心深处,还有诸多的不确定。
比如她从不过问陆野的工作,对他失眠的原因只在心里猜测,却缄口不提。
以为即便是恋人也应该严守某些边界感,是为尊重。其实潜意识里,是自己不敢去触碰他海面之下的冰山,生怕一头扎下去,会看到一些让自己无力负荷的东西。
“现在不行,”林栖无奈地搬出青鸟作挡箭牌,“公司三年内不让谈恋爱。”
比起内心那些迟疑和担忧,无脑条款竟是最说得出口的了。
虽说没有强制写在合同里,也不是idol那种被拍到就立马塌房的处境,但是,这也算是一种严格要求,跟不准刺青,不准吃甜食一样。
“我才签约,不想闹出这么大事来,就算只是试水,也让我很有压力。”她道。
陆野“呵”一声,眼神里充满荒唐。
“对不起啦。”林栖拍拍他的手背,将他手掌翻过来,两只手握住把玩。
陆野终于忍不住说:“真的不考虑转投有鹿在野吗?违约金的事不用你操心,过来之后绝对是力捧的一姐,关键是,我比青鸟那群老登,更加了解什么适合你。”
“我知道哇,可是我不想做你旗下的一姐,也不想被你打造……”
“非要说站在什么位置和你在一起的话,我只接受并肩。”
陆野愣了一会儿,眼里满是无奈,“一起工作就不是并肩了吗?”
“不是一起工作,是上位者和他的艺人。”
“你知道我不会这么想你。”陆野不自觉蹙起眉,“至于其他人怎么想,不重要。”
“怎么想不重要,这是客观事实。”林栖轻轻摩挲他的手,“青鸟真的不差,如果有什么不舒服,我会立马走人,你知道,我宁愿得罪别人也不会委屈自己的,我只做出于真实意愿的选择。”
陆野默了几秒,宣告投降。
“是我关心则乱,可是……”
你怎么随时都那么清醒啊?
他想起林柚安那天在电话里骂他:哪有什么界限分明,只不过是不够爱而已。
他认了,即便是不够被爱也认了。人都应该先爱自己。
只是认了之后又难免害怕。
天枰稍一有差,就让他想起因为爱而不得,死在床上的妈妈。
一只鸟能带给自己什么安全感呢?可他就是很爱呀。
陆野没有下车送林栖上楼,往常都要粘腻半天的临别吻,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唇还没有温热就分开了。
林栖没有回头地走进小区,却在电梯前发了很久的呆也没有按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