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一个多月来,在寝室说陆野的好,都被林栖听进去啦。
家人们谁懂啊,安利偶像成功了!
林栖才勉强压平了嘴角,一抬眼,就看见许舒朝自己诡笑,满脸写着“懂的都懂”。
她一点也没有看懂,抿嘴垂眸,挪开视线,生怕心事被发现。
聊天的间隙,林栖拿起手机来刷,打开熟悉的app,“经常访问”一栏,指尖轻点陆野的头像。
陆野刚发了博,是张打篮球的照片,他确实穿着红色球衣,林栖不禁将手机举到面前,再靠近一点,嘴角是彻底压不住了。
视线挪到文字,不由得“咦”了一声。
“看不清高手的假动作。[裂开.jpg]”
后面挂了一条音乐链接,分享的正是“若有心,亦可与神祇相见吗?”那首歌。
底下,一同打球的某个没眼力劲的男生大剌剌地评价:“野哥被我的假动作虚晃了好几枪,气得一屁股窝在场边喝啤酒去了![大笑.jpg][啤酒.jpg]”
不出意料糟来大批粉丝“不可以欺负陆野”的警告。
林栖的视线钉在文字上良久,一种毫无来由的羞怯感涌上心头。
就好像是自己的假动作被识破了。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毫无道理。
自己那只有僵尸粉的微博,怎么可能在茫茫人海中被陆野发现?
就算发现,以陆野的性格,又怎么会一声不吭地配合?
见鬼了。
听说疏于与人交往的人,想象力往往过于丰富。
何止是丰富?简直是危险。
一脚踩灭了被发现的可能性后,林栖点开评论区写道:“你见过鸵鸟吗?将头埋进地底下,假装和全世界不熟,那不是神经病,只是一种防御机制。”
发送成功,评论数五千加一。
相当于一粒沙子抛入大海里。
篮球局散场后,陆野毫无睡意,一个人在东操场跑圈。
会不会太刻意了?
他心神不宁,反复想起刚发出去的那条微博。
没有必要啊,为一个甚至谈不上认识的人。
终于,他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到跑道中央的草坪上,拿出手机,没有点开自己的页面,而是先切了小号,用隐藏了关注和访问记录的小号进入“泔水车”的页面。
能不能换个名字啊……
他在心里嘀咕。
对方没有新内容。
这让他心头的阴云更加猖獗了。
好在“特别关注”对象,可以看到对方的发评,而把微博当树洞的泔水车小姐,十分心大地没有设置隐私。
一番繁复但轻车熟路的操作下来,陆野还是找到了她刚发出
的那条评论。
鸵鸟,才不是鸵鸟……
他又嘀咕。
然后顺手翻上去,重温了一遍泔水车小姐最近的动态,期间嘴角一点点勾起。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从茫茫粉丝中,发现了林栖。
也不是特意关注,只是闲时会随便看几眼她发了什么。
不知不觉中,她的追星历程,她的考学动态,甚至她岌岌可危的母女关系,和某些发完不久就会删除的暧昧情愫,便似流水般淌进他心里。
他不相信涓涓流水有一天也会卷起轩然大波,便大方地让它们住了进来。
你在桥上看风景,风景注册了个小号偷偷看你。
大概就是这么一个关系。
一个备受压力,无人倾诉,压抑迷茫的女孩,把自己当成灯塔,决定勇敢地追寻梦想。
这令初出成名的陆野价值感和使命感陡增,但却并不足以概括他关注起林栖的原因。其中一定还有某种更加微妙的因素,深究起来,连自己也说不出个大概。
在某个独自在工作室,为一段不满意的旋律自我折磨的深夜,他又点开了林栖的页面。
这次,对方晒出了维北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呜呼——”
凌晨三点,陆野在深夜无人的工作室发出欢呼。
封闭幽暗的工作室秒变夺冠的世界杯现场。
他一个人庆祝,比自己被录取还要开心。
林栖。
他从打码没打好的照片上艰难地辨认出这个名字,心中还没有确定。
新生入学的那一天,他特地从演出的另一个城市飞回来,忙急赶慌,只想碰一碰运气。
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想看一眼粉丝真容。
走上绝望坡,那个和自己一样穿运动装的女生被他一眼锁定。
一个人推着一个很大的旅行箱,背着高出她脑袋许多的吉他,勾着塑料桶的纤细手臂艰难地将手机举到耳边,背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是她。
不知道为什么,陆野一秒也没有抵抗,就听从了心底那个没有来由的认定。
他上前,试探地喊出她的名字。
对方没有否认。
一片兵荒马乱之下,也没有察觉到其中异样。
毕竟,在咨询处领取资料时,也曾出示过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
陆野了然,一切都符合他对她的想象。
只不过,在他掂量起和粉丝走得太近,会不会有什么弊端时,对方却抢先一步拉起了防线。
和陆野预料的种种走向都背道而驰,手机里隔着屏幕都能呼之欲出的喜欢,化作她满脸的疏离。
陆野心里头觉得奇怪,却下意识地配合她表演。
对她壁垒分明的安全线不敢进犯半步。
鸵鸟?
他看着手机里的文字,脑海中浮现出诸多细节——
在绝望坡帮林栖搬行李时,她无处安放的视线,花瓣落在她身上时,她手背和眼睫的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