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晁轲再厚脸皮,也乐呵不起来了。
“走吧,坐我的车。”
江辞卿没给他选择的机会,拿上包先走一步。
服务员端着鲜榨橙汁过来,见客人已走,望着晁轲,有些尴尬,“老板这……”
晁轲拿起旁边的外套,脸色黑如锅,“你拿去喝。”
江辞卿的新房在元城的北城区,属于近年来政府大力打造的科技新区。
不少公司搬过来,经济圈已然形成气候,跟市中区的繁华不相上下。
自然,房价也不会很美丽。
交房后,江辞卿还是第二次来这里,她手上积蓄有限,一个人住买了个最小的户型,不足八十平米。
两室一厅,带个小阳台。
屋子里都是水泥地,客厅房梁上拉了一个灯泡能给点光。
晁轲拿出包里的手电筒和房屋平面图,一一测量起来,时不时用笔在手绘稿上做修改,期间没有再和江辞卿说过一句话。
江辞卿帮不上忙,倚在门框边玩手机。
不到两分钟,眼神就变了地方。
看着晁轲有模有样的改图纸测量,换做七年前,江辞卿万万不敢相信,这个文科拔尖,理科辣鸡的文青,有一天会成为一名室内设计师。
那时候她觉得晁轲会成为什么人呢。
应该跟他父亲一样,成为一名在文学方面颇有建树的教授,又亦或是,一位作家,一名编剧。
总之,都离不开他手上的笔杆子和天马行空的想象。
可现在,他手中用来创造故事的笔杆子,成了个记录数据的工具。
晁轲出国的头两年,江辞卿还经常幻想跟他重逢的场景。
越到后面,少时情愫被现实一点点磨光,她便很少想起来。
这些年,她学了自己喜欢的专业,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也和别人谈过恋爱,今后可能还要和一个很适合的结婚。
第三个七年,她的人生计划,原本是没有晁轲这个名字的。
“卿卿,你过来一下。”
晁轲顺口一喊,话音落了,才意识到自己又唐突了一次。
好在江辞卿没有介意,走到他身边,问:“什么事?”
晁轲边走边比划着,“所有的门我建议都做成拱形,到时候和整体色调一样,做个边框,喷蓝色漆。”
“可以。”江辞卿没有意见。
“然后厨房和餐厅这里,做成百叶门,其他地方的柜体,也可以用同款。”
江辞卿听着费神,直接全权委托,“我没有意见,你看着弄吧,这两天方案定下来就安排工人进场吧。”
“你很着急入住?”晁轲问。
江辞卿一怔,摇头,“也不是很急。”
“那你就是想早点跟我撇清关系。”
江辞卿张嘴就想否认,晁轲又说,“你不擅长说谎,你不知道吗?”
“如果你觉得难做,我可以找别家……”
江辞卿哪壶不开提哪壶,晁轲的怒气值蹭蹭蹭的往上升,“找什么别家,我这家最好。”
“那你尽快吧。”
“这是你一个人住的房子,秦洵真的是你未婚夫吗?”
晁轲不吐不快,上前一步,“上次吃饭,秦洵说他喜欢中式装修,江辞卿,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地中海风格。”
一针见血。
江辞卿被戳中软肋,眼神左右闪躲,脑子飞速运转也没能在几秒内找到合适的托辞。
晁轲抓住她的肩膀,眼睛里的红血丝衬得整张脸更加凝重,“初二那年,我们参加日本游学项目,在冲绳的那个渔村,你当时说——”
“够了!”江辞卿挣脱开他的束缚,音量不自觉的提高,“晁轲你现在来跟我回忆往昔有什么意义?”
晁轲轻笑两声,像是自嘲,“我以为你也还记得。”
“我就记得一件事。”
江辞卿死盯着他,“你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国。”
“对……是我说的。”
晁轲对着尽是灰尘的墙壁,动也不动。
空气安静得让江辞卿觉得这次见面划上句号的时候,晁轲猛地伸出手,朝着墙壁挥了一拳。
粗糙的墙面磨破了他手背的皮肤组织,顿时流出血来。
江辞卿从包里拿出纸巾,扳过他的手查看伤势,吓白了脸,“你疯了不成!”
晁轲全然不知道痛一样,任由她抓着,自顾自地说:“是我太贪心了。”
江辞卿没作声。
“他要是对你……”
话说一半,晁轲发现自己仍没有那么伟大,笑了声,改口道:“要是你没意见,方案就定下来了,明天工人就能进场,我让他们抓紧时间,争取早点完工。”
江辞卿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抓着,就快喘不过气,她强忍着情绪,说:“我送你去医院,你的手需要处理。”
晁轲抽回自己的手,“不碍事。”
江辞卿看他走到门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阿姨她……知道你回来吗?”
晁轲停下脚步,楼道里没灯,白天也如同黑夜,他几乎要融入其中。
“她知道。”
“那她也回来了吗?”
江辞卿没有等到回答。
只听见楼道里愈来愈快的脚步声,离她也愈来愈远。
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第6章
岁月的风(一)
窗前流淌的歌,枕上开过的花,岁月的风带它,去了哪啊。
——毛不易《青春》
第二天逢周末,江辞卿自辞职后,还是第一次起早,吃了顿正儿八经的早餐。
《谋士说》漫画更新的时间定在了一个月后,正式动笔前,江辞卿需要先把主角人设图画出来,交上去审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