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的十字路口摆了个炒粉摊，石婕在刚才的饭局上其实没吃几口，闻到香味，她现在肚子倒饿了。
石婕买了份炒河粉，老板炒的粉，他的小孩帮忙打的包，小孩看着才六七岁的样子，够不到台面，就站在木箱子上，木箱子上还垫着几本没写完的练习册。
从小孩手里接过炒粉的那刻，石婕突然又想到了周易在酒店大厅说的那句话——“临期的‘面包’会被扔进垃圾桶，而不会流向穷人”。
可不幸的是，这就是事实。
石婕出了电梯，去敲了周易家的门。
周易刚洗完澡，手里抓着块毛巾在擦头。
“怎么了？”
石婕把手表递到了周易面前，“太贵重了，周总拿去退了吧。”
周易没接，“王总过几个月还会来深圳。”
“我会去的，打个球而已，用不着这块表。”
其实石婕也是想还人情，周易下巴上的那一小道疤，一直在提醒着她，周易虽然算不上是个好人，但至少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只是块表。”周易把毛巾搭到了肩上，那语气不像是在讨论这块江诗丹顿，而像是在讨论她手里的这袋炒河粉。“王建峰这人很难交心，你维系下来的关系，能影响到的项目的价值，是巨大的。”
矫情倒不是石婕爱做的事，石婕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行，那我就收着了。”石婕说着把手里的那袋炒河粉挂到了周易的小拇指上，“回礼。”
“石婕。”
石婕回头看了眼周易，“还有事吗，周总？”
周易皱眉，“我不爱吃。”
石婕却学着周易刚刚的语气，“只是袋炒粉，不爱吃就扔了吧。”
曾特寿宴那天，作为曾演名义上交往的对象，石婕也被邀请了。
曾特还特意派了辆车子去接石婕，石婕从车上下来，酒店门口很热闹，一堆西装革履的大佬们在寒暄交谈。
石婕在人群中认出了曾演，曾演边上站着的男人应该就是他父亲曾特了。
曾演今天看起来倒是精神帅气，原本那头银发染成了黑色，用发蜡梳成了背头，还换了一身笔挺的浅灰色西服。
“小婕！”
石安东的声音让石婕回过了神。
“小婕”？
印象里石安东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她，何时这么亲昵地喊过她，看着石安东脸上虚伪的笑容，石婕觉得恶心。
听到动静，曾特立马笑着走到石安东身边，“这就是小婕啊！真是漂亮啊！曾演那小子之前不知道拒绝了多少女孩子了，也就只有跟小婕交往了这么久。我一直好奇小婕是个怎样的人，今天见这一面啊，算是明白了。”
石安东笑了下，没说话，他看了眼石婕，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曾演，虽然他不满意石婕，但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种，石婕达不到他继承人的标准，但比普通人，那也是高出一大截的，配这个不学无术的曾演，绰绰有余。
“石董，陈总想找您聊会儿，现在在大厅。”
石婕瞥了眼走到石安东身边的周易，视线不禁在他身上多停了几秒。
周易也穿了灰色系的西服，不细看，倒像是跟曾演的那套一样，不过说实话，还是周易穿着更吸睛，他就是天生的西装架子。
周易能察觉到石婕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他的目光也在石婕身上快速扫着，在对上石婕的眼睛那刻，周易移开视线，跟着石安东进了大门。
曾演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石婕面前，“待会儿的表演，你准备好了吧？”
“差不多。”
“可别在台上丢人，”曾演提醒道：“我爸这人挺记仇的，别搞砸了他的寿宴。”
石婕其实挺好奇的，曾演对曾特的感情是怎样的，是恨还是爱。
“我以为你挺讨厌你父亲的。”
“的确讨厌，”曾演眼眸暗下来，“但他始终是我的父亲，我讨厌他，但也确实……仰慕他。”
曾特发言结束后，曾演和石婕上了台，石婕提着礼服裙摆在钢琴前坐下，曾演抱着大提琴坐到了石婕身边。
《第二圆舞曲》的旋律从石婕的指尖流出，没一会儿曾演的大提琴也默契地融进去了。
底下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地讨论着台上的石婕和曾演，说他们真是郎才女貌，说他们真登对。
大部分人的确都这么觉得，除了石安东。
也除了周易。
周易扫了眼台上的曾演，曾演背后是恒特集团，家室没得挑，打扮一下，形象也的确不错，琴拉得也还行，也算多才多艺。
可周易又看了眼石婕，他还是觉得曾演和石婕很不搭。
周易干掉了手里的苏打水，他想，真是一朵好好的鲜花插在了一坨牛粪上。
晚宴后有个小舞会，曾演和石婕跳了一小段舞后，他的状态就变得有些不对了，石婕看到曾演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眼熟的药盒，他抓过一把药丢进嘴里，就着红酒咽了下去。
“你还好吗？”
曾演似乎听不见石婕说的话，他用力砸了几下脑袋，顾自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了。
石婕担心曾演出事，就在门口等了会儿，大概过了几分钟，石婕才收到曾演发来的消息，他说他没事，就是有些胃痛。
石婕收起手机准备回会场，可刚转身就撞上了个人，那人身上的香水味石婕很熟悉，所以不用抬头，石婕也知道他是谁。
“石小姐走路不看路的吗？”
“抱歉。”
周易却拦住了准备走的石婕，“季伟林说你下个星期要去杭州找他？”